去調兵,也是賭上一把,看看子岸到底知不知情。
“子時……”子岸看了看天,答道:“雍城有五千飛鷹騎,若盡調飛鷹騎,戌時便可轉回。”
“如此甚好!”吳狄當下忙道:“子岸哥哥,還請速去速回!”
子岸拿眼看了吳狄一眼,又掃了屋內眾人,眼神中雖然充滿疑惑,但還是轉身去了。吳狄自然從他的眼神中看出了什麼,轉頭一看,卻發現嬴成此時不知為何頭上大汗淋漓,嘴唇已然白了。
“成先生……”換了別人可能不知嬴成為何這般模樣,可吳狄如何又能不知。當下吳狄走了兩步來到嬴成面前,黯然道:“先生曾說,秦公重國士,而先生非國士。本公子卻是忘了一點,乃是先生雖非國士,卻是王族。若本公子想得沒錯,本公子罷黜岐山之事,當是從先生此處洩出的吧?”
吳狄說出這話,實際上還是對二哥嬴渠梁抱了一線希望,希望此事當真不是嬴渠梁施的絕戶之計。
“不錯!正是嬴成所為!”誰知嬴成卻是直接認了,只聽他突然哈哈大笑起來,道:“想不到三公子果然深藏不露,大巧不工、大智若愚,我嬴成今日竟然看走了眼兒……”
“為何陷我於絕地?”吳狄想不明白為什麼嬴成要出賣他,如果這事不是嬴渠梁指使的,吳狄實在想不到有什麼利害值得嬴成出賣自己,要知道此人可是嬴渠梁專門指派給他作謀士的,人品和忠誠方面應當有所保證才是。
難道,嬴成要一肩為嬴渠梁背黑鍋?
“所為何事,公子不是已然言明。不錯!我嬴成雖非國士,卻是王族!”嬴成說到此處,卻是將胸口一扒露出內里肌膚來,只見上面用刺青紋了一個怪圖案甚是怪,卻聽嬴成狂笑道:“三公子當日長街所殺的西乞氏族老,正是家祖!”
“那西乞氏族老竟是你祖父……”吳狄聽得愕然以對,沒想到當日所殺的西乞氏族老竟然是嬴成的爺爺,此仇果然是不共戴天啊。不過吳狄卻旋即冷然問道:“我二哥可知此事?”
“秦公……”提到嬴渠梁,嬴成目光突然一滯,面上漸漸露出慚愧之色,道:“嬴成本是家中庶出,後私下過繼嬴氏,秦公當不知……”
吳狄從嬴成表情神態當中謹慎判斷,卻也是查不出半點端倪,當下細細回憶,卻是立即喝道:“龐車可在?”
“嗨!”龐車一早就持了裁決立於門前,聽傳立即來見。
吳狄冷然命道:“速去將嬴成隨行的兩名家老拿來見我,若是反抗,當場擊殺!”
接著轉身向嬴成問道:“記得昨日,本公子欲佃田畝之時,先生先是阻攔,後欣然應允,想必先生早就謀劃好了對付本公子的計策了吧?”
聽得吳狄派龐車擒拿家老,反抗則擊殺的命令,嬴成早已是面若死灰。當下也不隱瞞,徐徐道來:“數日前,得秦公召見託付,知三公子不日即將罷黜岐山之事,嬴成當即便報知了六族。意欲在三公子入岐山之前擊殺於道旁,嫁禍戎狄商隊或遊寇。後管家吳伯帶錯路徑,嬴成便欲將錯就錯……”
“呸!鳥賊……”一旁的左雛等人早已是聽得血脈憤張,左雛上來唾了一口喝道:“虧得我等忠心主上,趕來報信,你這賊子見事情敗露,竟然還想誘使主上入甕……”
旁人也是聽得大怒,二十餘趕來護衛的門客更是群情激憤,紛紛叫道:“殺了這賊子……”
也有人喝道:“對!此賊其心當誅,當請主上明正典刑……”
吳狄舉手噤聲,負手思考起當下對策。這嬴成一心為自己的祖父報仇,算來也並無什麼錯處,換了是吳狄恐怕早就找準機會一刀將仇人捅死,而不是去施展什麼陰謀詭計。就眼前的情勢看來,六族應該是在吳狄出櫟陽之前就已經得到了他要被罷黜岐山的訊息,因此早早的就前往岐山縣令府中聚集,算準時日之後在吳狄等人進入岐山境內卻還未入岐山縣的某個地點實施伏擊,事後偽裝成山賊打劫或是其他。
吳伯無心之失帶錯路後,吳狄又鬼使神差之下心血來潮要佃下野羊溝搞試驗田,嬴成原本反對,是想讓吳狄歸回正軌。後來一想這野羊溝地處偏僻,也是一個月黑風高殺人越貨的好地界,因此也就沒在反對,謀劃著待機派人去岐山報信,可誰知道居然被左雛在酒肆之中撞破了好事。
岐山兇險,自然不能去了。而眼下就看龐車訊息,若是嬴成家老已逃,那麼便只有在這野羊溝掘地而戰。以六族的實力,顯然是不可能只准備十幾個死士在路上搞搞刺殺的,想必在岐山令府中出入的不過死士頭目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