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色如玉。
雖然在閉目養神,可他的神經卻沒有一刻放鬆,側耳聽著周圍的動靜。
傾情這一覺睡得很沉,太陽昇到半空之刻,少年張開眼睛,那血絲已經散了七七八八,雙眸不再酸澀,他低頭看看睡得正香的傾情,柔情款款。
手細細的摩擦著她細嫩的肌膚,心中柔情萬千,昨晚的驚險和恐慌早已遠去,此刻的寧靜安和尤顯可貴。
他慢慢地放開傾情的手,小傢伙拽得很緊,他得小心翼翼地把手給抽離。
回想起蕭祈那聲悲慼的呼喚,少年清蝗如鏡的心染上憂鬱和悲愁,隱約已經知道,他的母親凶多吉少。
他母親和蕭祈的事情他也是昨晚才知道,身為人子,他不能露出一點點的驚訝,深怕給傷口頗深的母親又撒上一把鹽。
他的母親這一生,他從未見過她開懷大笑,總是那樣的憂傷,那樣的愁苦,臨死能在蕭祈的懷裡,也許也是她的幸福。
隱離並沒有責怪任何人,情字難解,上一代的恩怨,又事關他最親的人,隱離無法做出任何的對錯判斷。
如果沒有蕭彭的奪愛在先,就不會有云氏一生的鬱鬱寡歡,也不會有蕭祈的起兵作亂,這一切都是因果迴圈,有因才有果,只是可憐了那些無辜的人,包括他,也因為這個解不開的恩怨,家破人亡,有家歸不得,變成孤兒。
手中的玉笛,揚起,一曲清音婉轉而出,
溼潤如玉的少年,奏出了一曲憂鬱低沉的笛音。
精洌、平緩、憂鬱……在清風徐徐的林間,如泣如訴。
這笛音是為了雲氏而吹,吹奏了她一生的鬱郁之苦。
這樣的笛音,這樣的少年,連小溪中的魚兒都為之動容,跳躍著,似乎想要撫平少年眉宇間淡淡的憂傷。
這是他從未離手的玉笛,這是他從未吹奏過的憂傷曲子,一曲,傾盡她母親一生喜怒哀樂。
一曲畢,傾情已經睜開眼睛。
怔怔地看著他,抿唇,不說話。
隱離收了玉笛,笑問:“是不是吵醒你了?”
傾情搖搖頭,坐了起來,卷著身子,這是茉歌最經常的動作,頭放在膝蓋上,過了好了會兒,才悶悶地說道:“隱離哥哥,你就打我一巴掌吧!”
“這是什麼傻話?”隱離輕笑,收了滿懷的傷感,寵溺的刮刮他的鼻子,笑道:“隱離哥哥怎麼捨得打你!”
傾情垂頭,道:“我心裡難受!”
少年一把攬過她,不算強壯的手臂緊緊地圈著她,細細地呵護著,嘆了一口氣,才道:“我說過,不是你的錯,傾情,人各有命,這些事是註定的,再不要自責了,你這樣,隱離哥哥看著更難受!”
傾情埋頭在她熟悉的懷抱中,半晌才點點頭,重新抬起頭來,眸中已經恢復清明,嘟著嘴道:“身上好腥,可不可以……”
她的眼光飄向那清晰的小溪,其目的不言而喻。
隱離一笑,道:“去吧!”
“你也把這衣服弄弄乾淨,都是血,出去會嚇著人的!”
隱離點頭。
叢林裡頭本就不會有人,他們兩人隔著一塊大石,清洗著自己渾身的腥味,傾情最乾脆,穿著衣服就下水,洗身子的時候順便也洗衣服,弄得隱離哭笑不得。
梳洗完畢,穿好衣服,兩人昨晚的一切彷彿不存在般,又是兩個如仙般俊美的人物。
經過一夜的奔走,他們已經離小村莊很遠的一段距離,更不能倒著回去,那裡如今一定是陷阱重重,也不知道蕭祈會不會派人繼續追捕,隱離思索著茉歌的話,考慮到把傾情送回軒轅。
“娘身邊有那麼多人,一定不會出事的!”傾情看著天空,喃喃自語。
而隱離心中卻要有另外一種想法,問道:“傾情,回軒轅好不好?”
“不!”小傢伙擲地有聲地回答,堅定是說道:“我們去玉鳳!”
茉歌回到小鎮附近的時候才收到村莊有變的訊息,驚得她魂飛魄散,也沒有貿然回到村莊,派人打聽整件事情的經過。
小村莊已經被夷為平地,雞犬不留,一夜之間,一把大火把所有的一切都燒成灰燼,極其殘忍。
蕭祈帶著一萬多軍隊在橫川山脈中追捕隱離他們的下落,卻中了陷阱,被蛇群攻擊,一萬多兵馬只剩下幾百人逃生,幾乎全軍覆沒,而隱離和傾情卻生死未卜。
茉歌急得團團轉,隱離和傾情他們都很聰明,自然不會笨到回村莊自投羅網,可他們回去哪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