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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部分

水池中的。”

簫琉冕這才抬起頭,看到樹上恣意綻放的豔紅花團,有些困窘地撓撓頭。

“你與本王來。”

嬉鬧中,楊廣給了韶光一個眼色,朝著風榭外的九曲廊亭折身而去。

廊亭裡的風很輕,夾雜著淡淡的花燻氣息。遠處的笙歌和笑語依稀在耳,僅隔著一道湖渠,便縹緲得彷彿雲端彼岸。

身姿卓拔的男子佇立在廊亭柱側,錦衣墨髮,衣袂上下翻飛,恍若臨淵黯夜中的神祇,迷離而不真實,“昨日有東宮的人去蘅錦殿請旨,太后聞言,不僅予以准奏,並且大加褒獎。”

第七章 鎖珠簾(18)

“殿下說的是,高妃娘娘和成妃娘娘奏請太后,安葬太子妃的事?”

楊廣眉睫一挑,回眸看她,“可是你的主意?”

韶光失笑,搖頭,“奴婢並不知曉這件事。”

男子有一瞬的靜默,視線眺望到月夜中那一片燦爛的燈火。敬山亭已經被佈置好,脂粉凝香的大隋宮掖,正用無與倫比的奢華和瑰麗證明著,明光宮接掌權勢後的繁華和榮盛。那些寄居在得天獨厚的榮寵下的人,安享太平,正迷醉於醇酒婦人的溫柔鄉中,不能自拔。

“成妃似乎頗是仰仗你。”

半晌,楊廣收回視線,沉聲道。

韶光沒說話。蘅錦殿的訊息一向為宮掖中人競相打探,想不到一貫高高在上的晉王殿下,也加入到這種趨之若鶩的行列中來。時時留心,處處在意。

“殿下何時也開始關心起這些來了。”

楊廣睨下目光,“東宮的心思一貫不在社稷上,這次的反常,本王並不認為是一種巧合。”

“殿下如此心繫社稷,不知明光宮的那位又知道幾分”韶光抬眸,燈火闌珊中的男子,高高在上,如墨硯般的眼眸,眼底凝聚著的是濃得化不開的野心,睥睨眾生。

果真是不一樣了。

時間將一切去偽還真,磨礪掉沙粒,最終會變成圓潤的珍珠,存在於明燦光澤下的卻是殘忍、惡毒、冷酷的本質,永不能被消磨。

楊廣揚起唇瓣,有一抹戲謔:“現在的你,似乎非常忌憚明光宮”

“殿下是想說,奴婢已經被明光宮打壓怕了。”

“難道不是?”

韶光低頭含笑,“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這是一貫的道理,殿下又何必以話相激。”

明媚燈火中,最是那一低眉的淺笑。一襲絹衣帛紗的女子,籠煙墨髮綰成雙環,淡妝朱顏,未戴朱釵,乾淨端雅得像一朵出岫的雲。一雙漆墨明眸,黑嗔嗔,波光瀲灩。

“或許太多人都適用於那句話,”楊廣看著她,目光漸漸地深了,“可本王並不認為,你是其中之一。”

韶光抿唇,視線正對上那一雙臨淵黑眸,輕聲道:“但殿下要知道,自奴婢踏進宮闈局的那一刻起,便只效忠於皇后娘娘一人。”

“那麼你就該知道,母后並非死於病患”

很輕很輕的聲音,恍若嘆息。在男子沉鬱深邃的眼底,蘊藉起傷慟和不甘兩種情緒,那些不為人知的悲、痛、悽,此刻就在那眼底不斷翻滾交織,深陷沉淪,卻終是不得解脫。

月色如水,幾許清幽涼薄。

韶光整個人一震,抬眼複雜地看向他。

香氣繚亂。

那一瞬,她彷彿在眼中看見了一地悽迷殘花。

凋零的花瓣帶著一星一點火焰,引燃了鋪天蓋地的荼靡之火,眼前的明燈、花海都一一變得模糊,似被那大火所吞噬,殘酷中醞釀出了無比的美麗——然而在火焰中露出真容的,卻是一張張女子的面孔,或嬌媚、或冷豔、或年輕、或蒼老從清晰到模糊,自僵硬到猙獰。

是誰?

到底是誰?

幾度沉浮,時至今日,便是逃出生天的她,也無法確定。

是太后呂芳素,是尚宮局原任掌事蘇尤敏,還是元瑾已經死了,太多太多的人亦因此付出代價,可心底裡依然有一個很強烈的聲音,那聲音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她,真正的幕後之人依然逍遙法外,並且就在這裡,在這座奢華到無以復加的宮闈中,安享獨孤一脈帶來的盛世繁榮。

豈能甘心!

“太后早已在權勢的路上鋪好一切準備,何人膽敢阻擋,便是非剷除不可的絆腳石。”韶光目光沉靜,轉眸,一瞬不瞬地看向他,“殿下真的有把握,可以跟以明光宮為倚仗的東宮,一較高下麼?”

第七章 鎖珠簾(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