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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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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身畔跟著的都是司衣房的宮人,素絹宮裝,卻都成了陪襯。鍾漪蘭也站在一側,亦步亦趨,臉上笑意正好。

“容華夫人,奴婢重新趕製了幾日,能得您滿意,實在是司衣房上下至高的榮寵。”

同樣走在身側的還有蒹葭——尚宮局的一等宮婢,現任尚宮尹紅萸最為倚重的奴婢之一,面無表情,直接生硬地把話接了過去,“雲錦主子本就喜歡這裙子,鍾司衣就算不改,也很合身。”

紅廊裡,那被眾星拱月般簇擁著的女子正是蔡榮華,小字雲錦,如今的宮掖中最為得寵的夫人之一,豔壓群芳。此刻保持著嫻雅的步態,並不多言一句,明豔照人的容貌卻足以奪去眾人的目光。

“所謂量體裁衣,不合身如何穿得。”鍾漪蘭不陰不陽地道。

蒹葭仍是沒有多餘表情,臉色冷冰冰的,“主子不喜歡,再合身也無用。”

“你們說這身絹裙果真好看麼?”

柔細的聲線,如一瓣落花拂過水麵,麻麻的、癢癢的,讓人輕易地滌盪起胸臆中的一腔柔情。柔媚的女子挽著帕子,舉手投足間一陣花氣馨香,初展顏,恍若雲間月、天上雪,眼角淚痣盈盈閃動,有一股子豔媚、悽切之色,如泣如訴。

“房裡上下宮人幾夜趕工,特地精心織就了這身霓裳月舞鮫綃裙,以襯夫人舉世無雙的仙姿。”鍾漪蘭說著,臉上劃過一抹欣喜和得意。

“衣飾再美,不及夫人半分。”蒹葭則眼皮不抬,冷硬地道。

“絹料何等上品,手藝多麼精湛,也不過都是死物,都是用來陪襯裝飾的。不是麼?”美人勾翹起櫻唇,曼聲細語,“倘若衣物太過引人注目了,喧賓奪主,便是搶了主人的光彩。穿,還不如不穿。”

“夫人”

蔡容華伸出手,止住了鍾漪蘭的話,“我知你為這次宮筵的衣裙著實費心,可惜,本宮實在不喜歡。辛苦司衣房這一趟了。”說罷,側眸看了鍾漪蘭一眼,那臉上的表情分明是和煦春意,眼色卻是淡淡的、涼涼的,透著一股高高在上的冷酷和不可忤逆。

第七章 鎖珠簾(16)

鍾漪蘭因只織染了這一套衣裙,並無備品可以替換而著了急,忙道:“夫人勿怪,都是奴婢失言了。夫人天生麗質,豈是這腌臢的宮裝可以比擬的,莫說是喧賓奪主,就算是錦上添花,也是夫人的底子好您可千萬別”

所謂言多必失。

蔡容華淡淡地瞥過目光,只微笑。

“鍾司衣,雲錦主子從來都是說一不二的。”蒹葭抱著雙臂,好整以暇地看著她。

難道不知道嗎。

這時候,蔡容華已經走遠,蓮步迴轉,正是華觴殿寢閣的方向。鍾漪蘭恨恨地瞪了蒹葭一眼,不得不撩起裙襬,急匆匆地追了上去,“夫人,您聽奴婢”

鍾漪蘭來不及出口的話,被堵在嘴邊,只因蔡容華忽然停駐的腳步。

風榭裡的飛花,簌簌飄落。

迴廊外,雕欄旁,端肅內斂的男子,一襲墨錦玲瓏褥袍,修身清剛,佇立在淡淡的月色中。輕薄的花瓣在他周身紛紛舞落,卻彷彿害怕那一身的凌厲氣息,片葉也不沾衣。俊魅面容,悲憫且蠱惑,宛若是一柄上古利器,尚未出鞘,便已鋒芒畢露。

“殿下容稟,卑職已將北宮戍衛調往宮苑,以保萬全。”

在側面站著的是一個身著甲冑的男子,虎目圓睜,臉上含著一種狠厲的神色,此刻彎著腰,在錦袍尊貴的男子跟前卻收斂得卑順恭敬,甚至頗有幾分敬畏。

“讓他們一律守在廣巷以外,省得掃了太后的興致。”低沉的嗓音,蘊含威嚴。

“都調走的話,未免有些”簫琉冕有一瞬的遲疑。

男子轉眸,眼底浮出一抹寒蘊,“怎麼,你覺得有所不妥?”

“屬下不敢。”

簫琉冕整個人一凜,即刻俯首作領命狀。在這時,迴廊另一側的奴婢正款款而來。

隔著月明湖,遠處傳來縹緲的歌聲,那是司樂房的奴婢在練習宮筵上的曲目。絲竹管絃,樂聲流淌在湖畔一側的柳樹梢上、花葉間,一直瀰漫到華觴殿的綺閣雕欄,沁染芳韻。

只餘幽香。

“晉王殿下”

鍾漪蘭未承想在內宮碰見晉王,一怔之下,忙領著宮婢們斂身下拜。蒹葭抬起頭,在看見禁宮侍衛統領簫琉冕的時候,冷淡的臉上終於有了表情。

“卑職拜見容華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