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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丫丫在一旁靠牆站著,用一條舊手帕包紮了食指。露生把熱水端了進來,蹲到床旁給龍相脫了鞋襪,試著水溫讓他趕緊洗腳。

龍相的興致很高,侃侃地講述他下午如何跑到城內軍營裡騎了馬打了槍。他正在變聲,嗓音很不穩定,說著說著便要沙啞成驢叫。丫丫強忍著不笑出聲,露生則是被他吵得頭暈,一邊給他洗腳丫,一邊抬頭告訴他:“你能不能安靜一會兒?”

龍相抬起一隻水淋淋的赤腳,照著露生的臉面便是一蹬,“就說!”

這一蹬很輕,是純粹的鬧著玩。露生險些被他把洗腳水蹭進嘴裡去,所以登時閉嚴了嘴。而龍相興致勃勃地又道:“露生,徐叔叔說我是將門虎子,很有天賦呢。”

露生低下頭,怕他再對自己耍腳丫子,“什麼天賦?撒野發瘋的天賦啊?”

“放屁!你看不起我!明天你跟我去營裡,我打個靶子給你看。我不用練,一甩槍就是百發百中,我是天生的神槍手!不過總打靶子也沒什麼意思,要是能有一支隊伍歸我管就好了。我想打場真正的仗,那多威風!有句話是怎麼說的來著?什麼什麼在帳子裡,什麼什麼千里之外。”

丫丫忍不住插嘴,“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

露生用毛巾擦了擦龍相的赤腳,然後握著毛巾起身說道:“看你這點兒學問,還不如丫丫,上床睡你的覺吧。”

龍相不在乎,抬了腳往床裡滾,一邊滾一邊嚷道:“露生別走,再給我講個故事,要個新的,好的!”

露生端起水盆向外走,“等著!”

這一天的夜晚,一如先前無數個夜晚一樣,直到天黑得透透的了,正房臥室裡才滅了燈。滅燈之前,露生坐在床邊,一板一眼地給龍相和丫丫讀一篇小說。丫丫規規矩矩地抱著膝蓋坐在床尾,龍相躺在床上,腦袋枕著露生的大腿,腳丫子蹬著丫丫的小腿。四周很靜,只有露生的聲音在朗朗地響。

讀著讀著,到了滑稽的情節,龍相和丫丫一起笑了。再讀片刻,到了戀愛的情節,丫丫沉默了,龍相卻是忽然一蹬腿,“嗨!這男的廢話太多了,直接幹了她不就行了?”

露生立刻拍了他一巴掌,“噓,粗鄙。”

龍相不以為然地在床上扭了扭,“真的,談戀愛怎麼這麼麻煩?天天逛公園,天天看電影,住在一座城裡也要寫信,來不來還得哭一場。麻煩死了。”

露生反駁道:“你懂個屁!”

龍相很認真地仰起臉向上看他,“我將來肯定不去談戀愛,我不費那個事。再說他們本來也不認識,在一起剛玩了幾個月就想結婚,那也——”他擰著眉毛,滿臉的不贊成,“那也太怪了。”

露生被他說得直愣,丫丫也抬頭望向了他。而他思忖片刻,也看出了露生的疑惑,故而進一步做出瞭解釋,“他們都不是一家人,先前誰都不認識誰,怎麼成親過一輩子?”

露生恍然大悟似的點了點頭,隨即把龍相的腦袋往旁邊一推,“聽你說話我頭疼,故事讀完了,你趕緊睡覺。丫丫也回屋去吧,明早我管他的洗漱,你睡你的。”

丫丫答應一聲,趁著龍相今天沒有拉扯自己胡鬧,魚似的下地溜了出去。而露生正也要走,不料腕子一緊,卻是被龍相抓住了。

露生坐了回去,低頭問他:“又怎麼了?”

龍相側臥著仰臉面對他,聲音壓低了些許,“露生,今天在營裡,就是天要黑還沒黑的時候,徐叔叔他們在軍部裡喝酒打牌,叫來了好幾個女人。要我先挑,我沒挑。”

露生聽到這裡,知道龍相是要對自己講講心裡話,便也正了正臉色,“為什麼?”

龍相垂下眼簾,微微蹙起了眉頭,是個思考的模樣,“我其實也想要……你總不讓我碰丫丫,可是我忍不住,我就是想要……”

“那今天他們那幫人叫來女人讓你挑了,你怎麼沒要?”

龍相有些忸怩了,把臉往枕頭裡埋,“一開始也想要,可是越看越覺得不喜歡,一個都不喜歡,不喜歡就沒法要。”

“她們長得醜?年紀大?”

“不醜,也不大,可我就是不喜歡。”

露生蹲到床邊,平平地正視他,“你這麼做就對了。你要是每天都能做這麼一件正確的事情,我一天挨你一頓嘴巴也甘願。”

露生經常哄龍相,可是很少一本正經地誇龍相。龍相此刻望著露生,心裡就很高興。為了抒發喜悅之情,他毫無預兆地嘎嘎大笑了一通。露生先是被他的笑聲嚇了一跳,後來反應過來了,就一邊也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