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狐狸沒有食言,領著我和若磐走了一圈之後,她帶我們在一處小店坐下,豪氣地跟店主人說要二十張油餅,再包五十張帶走。&ldo;這麼多。&rdo;我吃驚地看她。灰狐狸嘿嘿地笑,指指若磐:&ldo;阿墨食量可大呢,再說這雨也不知何時能停,爺爺總不好日日出來買。&rdo;我無語。未幾,店主人笑眯眯地將油餅送來,灰狐狸往他手上丟過一大串錢。店主人數了數,笑得臉上開花,灰狐狸又他端個火盆來給我烘烤衣服,他也一口答應,馬上送了來。我藉機向店主人問起這市集的事。店主人聽我們說是第一次到浮山,熱絡地說了起來。這市集可謂浮山上的一大名聲,有許多修為高深的商販常年奔走四海,蒐羅來無數奇珍出售。我們剛才看的那些東西,不論價錢高低,來買的人可不少,如果天氣不那麼惡劣,我們連店門也擠不進去。聽他這麼說,我瞭然,這浮山果然有些意思。&ldo;早知如此,我等就將神君子螭那凡體運出來賣了,反正他也用不著。&rdo;灰狐狸在我耳邊嘀咕道。我忍俊不禁。吃過了油餅,我們幾個離開小攤,又一把興致地逛起來。&ldo;阿墨真能吃。&rdo;灰狐狸肚子鼓得圓圓,兩隻眼睛卻抱怨地看若磐:&ldo;這麼多油餅,一下就吃光了。&rdo;若磐瞥他一眼。灰狐狸假裝吃一驚,像個小童一樣縮頭小跑地躲到我身旁,細聲細氣地嚷嚷:&ldo;天狗瞪人呢,怕怕!&rdo;我被她鬧得好笑,看向若磐,卻見那冰霜一樣的臉似乎不那麼冷了,輪廓柔和了許多。路過一處布攤的時候,我見那些料子不錯,心中一動,就向灰狐狸借了些錢。&ldo;若磐喜歡什麼顏色?&rdo;我轉頭問若磐。若磐看著我,眼睛裡泛著金色的神采,似遲疑,片刻,指指邊上一匹:&ldo;白。&rdo;&ldo;爺爺也要。&rdo;灰狐狸在旁邊撅起嘴。&ldo;好。&rdo;我笑眯眯地說,又挑了幾樣,抱著布心滿意足地走開。午後的人似乎多了些,有兩三家小鋪已經走不進去了。灰狐狸滿面不快,一邊退出門口一邊嘟噥。我正想寬慰幾句,這時,忽然覺得有人在看我。我猛然回頭,卻見來來往往的都是路人,無人向這邊注目。錯覺麼。我疑惑地再看看,隨著灰狐狸和若磐走開。&ldo;到底是浮山,我在外面淋了受了幾日暴雨,到這裡才得些清靜!&rdo;前面,兩個人邊走邊聊著,看樣子,似乎也是剛來到,身上沾著雨水。&ldo;可不是,中原許多地方都發了洪災,朝廷也不見個動靜。&rdo;一人搖頭道。&ldo;朝廷?朝廷被鄭王攪得翻天呢,哪管什麼洪災。&rdo;&ldo;鄭王?怎麼回事?&rdo;&ldo;你不知道?天裂前,雷火擊中了京城北海王府,把北海王燒死了!&rdo;這話傳入耳中,我一怔,和灰狐狸相視一眼,繼續跟著聽他們講吓去。&ldo;北海王?就是那個今上寵得不得了的三子?&rdo;&ldo;就是他。北海王和鄭王爭位之事你可聽過?北海王一死,鄭王就立刻動作起來,聯合了一干重臣,調起京畿軍隊逼宮。&rdo;&ldo;今上呢?&rdo;&ldo;今上病重,已被鄭王軟禁了。那鄭王也夠狠,朝中與北海王有牽扯的人都被鄭王殺了,就連左相,女兒還沒嫁給北海王,也被滅了門。&rdo;&ldo;嘖嘖,可真慘……&rdo;&ldo;確實慘,不過我可聽說,北海王沒死,是乘著青牛升了天……&rdo;那兩人說著,聲音漸漸遙遠,我的思緒仍停留在方才說到左相的那些話上,腦中似有一瞬空白。&ldo;阿芍。&rdo;灰狐狸看看我,有些小心,片刻,她緊走幾步追上那兩人。&ldo;二位公臺留步!&rdo;她攔住那二人,滿臉堆笑地行禮:&ldo;方才聞得二位公臺言語提及京城,我家中有親戚在左相府,故追上來一問。&rdo;那二人對視,面露詫異之色。&ldo;左相府啊,&rdo;一人捋著鬍子連連搖頭:&ldo;聽說連柴房裡打雜的僕役也沒放過,你那親戚,恐怕……&rdo;&ldo;這童子,這些事你父母才該知曉,說了你也不明白。&rdo;另一人朝灰狐狸揮揮手:&ldo;別問了,回去吧。&rdo;說罷,兩人搖著頭走開了。灰狐狸站在原地看著他們,又將目光投向我,片刻,扯起一個笑:&ldo;阿芍,嗯……幸好阿芙已經送走了。&rdo;我看著她,想說什麼,喉嚨卻卡著,勉強地點了點頭。送走阿芙的事,是妖男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