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水太多。我們無法再操舵。”應急輪艙室來緊急電話未完,輪舵指揮的話音被切斷了。
“艦首向北,”
山本平靜的下達了一個命令,此時他的臉上已經不見了最初的蒼白,反倒帶著些解脫。按照傳統,死人應該臉朝北,他也要讓即將死亡的“大和”這樣做。但是,應急輪舵室的水手已經淹死在崗位上,軍艦開始慢慢向左舷打轉。艦首的臨時救護所已被打掉。艦身又中魚雷三枚,傾斜增至十八度,時速降至七海里。
不管大和號上水兵往哪裡看去,他們所看見的驅逐艦不是在下沉就是在燃燒。有兩艘似乎沒有受傷,它們正在“大和”周圍來回保護“大和”,在“大和”的艦橋上,副艦長野村發現警報板上的紅燈在閃亮。他連忙去看危險發生在哪裡。
六個燈同時亮了,一號炮塔和五個彈藥庫。它們是否會連續爆炸呢?一千一百七十發大炮炮彈還只打了三發。如果剩下的炮彈爆炸,那來,“永不沉沒”的“大和”就會從接合處爆裂。一個備用警報器裝置不祥地響起來,然後,一個接一個響了。
“不能把水抽到彈藥庫去嗎?”
他的喊聲在他聽來就象“撕裂了他的喉嚨”一樣。這是不可能的。注水系統已被打壞。他靜待著會把他們全部報銷的爆炸。但想著他想著想著卻心滿意足起來。畢竟這也不錯。這等於是武士的切腹。
二時十分過後不久,第十四枚魚雷打進中左舷。野村覺得這倒是縮短痛苦的“慈悲的一擊”。如果不立即釋出棄艦令,乘員都會遇難。但山本將軍卻沒有指令。野村沿著狹窄的螺旋扶梯爬上第二艦橋,那裡可以觀察全艦情況。
在正常情況下,最高的甲板離水面是二十五英尺,此時左舷甲板已經浸水,他看到水兵們坐在艦首抽菸和吃壓縮餅乾的情景。眼前的這一幕,如果是在平常也許野村會大發雷霆,但此時他卻只是淡淡的看了他們一眼,完全沒感覺到憤怒或是惱火。
而站立於艦橋上的山本看到,“大和”號的艦體己被打得千瘡百孔,此時的他已經完全失去了它原來的形狀,濃煙從各個地方猛烈地向外噴冒。上層建築物,如煙囪、桅杆、艦橋等等都被掀掉了。
在濃煙下,陰鬱灰暗的艦體上,他看到竄出來一條條高高的紅色火舌。但是,說來奇怪,吸引著他的注意力的,既不是濃煙,也不是烈火,而是“大和號”號周圍接連不斷升起的高大水柱。不斷俯衝攻擊的美國飛機正朝著“大和號”傾瀉著大量炸彈和魚雷。此時這一切對他來說,似乎並沒有多少影響,他即沒有悲,也沒有喜,只是靜靜的站著,同時不知不覺地陷入了往事的回憶之中。
“……天空充滿著灼熱眩目的陽光,港灣裡波平如鏡,一艘艘戰列艦由於剛剛刷過油漆而閃閃發光,到處是擦得錚亮的黃銅器具,白色的欄杆,雪白的軍服和金色的綬帶。軍士們喊著口令整理隊伍。
在一名美國艦長的陪同下,他登上了美國的軍艦的時候,聚集在後甲板歡迎的軍官們迎上前來,敬禮和握手、介紹和寒喧。在美國艦長的陪同下,他來到一間寬敞華麗的艙房。那兒擺設著套有絲光印花布罩的扶手椅,桌上鋪著潔白的亞麻檯布,玻璃器皿閃閃發光……”
想到訪美時的經歷,山本突然笑了。
“只有戰敗才能夠拯救日本啊!”
在他在嘴邊長嘆時,司令塔內響起了“傾斜至三十度”的聲音。
“快完了!”
山本在自言自語著,他的表情很平靜,似乎對於他而方這是宿命。
“是全體乘員到甲板上集合的時候了。:
接著,山本用傳聲管通知伊藤,再也沒有希望糾正傾斜度了。
“所有人請跟乘員一同離艦,我一人留下!”
山本下令讓全體乘員到甲板集合,然後他又繼續說了下去。
“請立即離艦,所有人立即離艦,留下有用之軀,待他日日本海軍再建之時。”對於連聲抗議,山本不理會。
“我將留在艦上。你們一定要活著回去。”
“司令長官!我跟你一起留下。”
一些軍官堅持著,他們所接受的教育是與艦共存亡,現在司令長官要與艦共亡,他們為什麼要走!
“這是命令!記住未來的日本需要你們!”
說完後,山本就讓一名水兵把他綁在羅盤儀上。而此時已經有些水手已開始互相把自己捆在艦橋的羅盤儀箱上。
“你們這是幹什麼?”
眼前的這一幕讓一直看似平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