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白玉山,已經不再是那個當年北洋大臣李鴻章為建旅順港來勘察地形時,聽幕僚們說對面的山名為黃金山,就隨即說“既有黃金,應有白玉”有旅順八景之一的“白玉夕曛”的白玉山,半個月的轟炸、炮擊,已經將白玉山炸成如同月球表面一般,密佈的或大或少的彈坑,讓人們**裸的展示著機械時代的力量。
在白玉山的山腰上,還可以看到一門被2500公斤航彈炸飛的德制280毫米海岸炮殘存的炮管,而不時升騰起的烏黑的爆炸煙團,在告訴人們,這一切仍然還沒結束,山上的樹木被炸光了,堅石炸成了細土,但是依託著殘存的表面堡壘內,日軍仍然在做著最後的困獸猶鬥。
頭面上隆隆的爆炸聲音,此時嘴唇有些乾裂的武騰信義正在地下掩體的一間狹窄的房間,趴在桌上聚精會神地寫毛筆大字,寫字用的研墨的水是武騰從少的可憐的配水中擠出來。他的矮壯有力的身材好象要把軍服脹開一樣,但微駝的腰背和眼間的愁容在告訴所有人,他在強自支撐著。
寫著字的武騰信義一言不發地聽著面前的大島義夫參謀官說著,時而點點頭。大島義夫的報告中提到的更多是派出肉彈支隊的犧牲情況,還有現在各個要塞內慘狀。
“……自撤進要塞後各個要塞堡壘即遭到支那軍的分割包圍,六天來,我們多次發動夜襲試圖撕開中國人的防線,但支那人陣地前近數十米密集雷場、鐵絲網成為我們最大的敵人,各個要塞已經六天沒有補充一滴淡水,我們的官兵甚至不得不喝自己的尿液維持生命,低限額的配水引起的乾渴令他們在吃飯糰時嗓子都會被劃破,如果我們在未來幾天內,仍然得不到淡水,那麼等待我們的將只會是……失敗。”
說到這下在彙報的大島義夫努力的吸著口水,試圖讓自己的的嗓子更溼潤一些,但吸了好一會,卻未能吸出一口唾液,嗓子乾裂的痛苦讓他心生想剖腹的衝動的。
現在的要塞內部的慘狀遠超過大島義夫的描述,國防軍對旅順各個要塞的分割圍困儘管只進行了六天,但僅僅不過六天,要塞內日軍和僑民便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機之中,食物他們並不缺少,他們缺少的是水!這些山頂要塞內並沒有任何獨立的供水裝置,過去所有的水都是透過水壓加壓用管道輸送進要塞,早在戰爭爆發之初,水廠即遭受了毀滅性的轟炸,隨後水就成為各個要塞最為緊張的物資。
在國防軍未攻入旅順城之前,他們尚可以在夜間冒著炮火朝山上背水,但是被層層包圍後他們只能有限的淡水在要塞內堅守,在要塞內擠進了大量從城內撤進的部隊後,水變得更加緊張起來,為了儘可能長的堅守要塞,武騰信義只能命令每天每人只有到1升淡水、傷員2升,水不夠只能喝尿,甚至於現在連喝尿都得管制,任何人不得私自喝下自己的尿液,所有人的尿都被公平的再次分配。
“目前,我們是面對著太多的問題,但我們必須要在這裡堅守,我們的水還夠再支撐幾天不是嗎?現在帝國正在新加坡同支那人談判,我們或許……總之一定要支撐下去!”
武騰信義放下手中的毛筆,開始慢吞吞地說著。說到這時,武騰信義的不加任何表情的臉上閃爍著眼淚,似乎是在後悔著什麼。一直以來武騰並不承認是自己的錯誤加重了目前旅順7萬日軍的困境,但現在旅順要塞堅守的部隊,卻面臨著前所未有的危機,正像大島說的那樣,等待他們的只有死亡。
就在這時武騰信義突然嘶聲吼叫了起來。
“這是日本與支那之間的決戰,帝國興亡,在此一戰。如果不能擊退支那軍,誰也休想活著回到日本。一定會下雨的!這幾天一定會下雨!到時我們就能再堅持住!”
武騰信義有些發狂的朝上看去,儘管頭頂上是石頂但在他眼中似乎成了最迷人的烏雲,只要下一場雨就行,下一場雨至少還能再堅持幾天,而不需要像山本由紀夫那樣……
東雞冠山北堡壘的地下坑道內,提著指揮刀的第十一師團長山本由紀夫,看著那些嘴唇乾裂的兵佐,此時的堡壘下方4000多米長的坑道內,整整塞進了的近一萬四千餘名官兵和僑民,部隊的建制早已經被打亂,山本由紀夫是東雞冠山北堡的最高指揮官,要塞坑道內渾濁不堪的空氣中雜夾著濃濃的尿騷味,通道兩邊隨處可以看到滿身血汙的傷兵。他跨過數以十計的滿身血汙的日軍屍體,他們大多伸出雙臂,好象在伸手抓什麼東西。
這時的山本由紀夫看到一個熟人,是第二十四聯隊第二大隊長由源,他倒臥坑道邊,下半身泡在血泊中。“堅持住!由源”彎下腰的山本由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