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這座橋前。再向前一望時,在橋的彼岸數箭之外,即矗立著那座高樓,只要把這座橋安然渡過,立刻就可到得那邊了。而在那座高樓中,不是有他的愛子被囚著,或者正愁眉淚眼的,盼望母親到來救他出險麼?這一來,倒又把紅姑的勇氣鼓起,一點沒有什麼瞻顧,一點沒有什麼畏怯的,又跟隨著那婆子,向這橋上走去。不料,竟是出人意外,這座天橋,並沒有象意想的這樣的難渡,一個難關也沒有遇到,早巳到了橋頂了。比起在地道中的時候,左生一個波折,右來一個阻力,枝枝節節,險阻備嘗,真有地獄天堂之別了。這不但紅姑把心事放下,連那婆子,都比以前懈怠了許多。反都立定下來,向那橋下望著,似乎要把這景色賞玩一下。只見下面橫著一道長湖,波濤洶湧不定,望去全作藍色。
在這山頂之上,會發見這麼一條大湖,而且波濤又是這們的洶湧不定,並帶上一派藍色,幾乎使人疑心已到了《七挾五義》書上所說的黑水寒潭的旁邊,這倒又是出乎她們意料之外的。而在這波濤洶湧之中,又見無數條的鱷魚,跟著翻騰起伏,更極驚心駭目之致。中間有幾條大一些的,尤其通得靈性,似乎已知道有人在橋上望著他們,惹得他們野心大起,爭昂著頭,張著口,恨不得把那些生人攫取到手,一口吞了下去呢。那婆子見了,笑道:“它們這種虎視眈眈的樣子,看了倒也很是有趣。但是我們只要站穩在這裡,翻扳不要帶動,身體斷不致掉下湖中去,它們也就奈何我們不得。如要騰跳起來,把我們攫了去,瞧這橋身這般的高,離湖面又這般的遠,恐怕它們不見得有這種能耐罷?”誰知一言未終,早有一頭大鱷魚,好似生有翅膀似的,猛不防的,從朔中騰跳而起,停在空中,要向那婆子撲了來。婆子不免微喊一聲:“啊呀。”幸而態度尚還十分鎮定,腳下依舊不曾移動分毫。邊急從身邊拔出一柄劍來,把那條鱷魚抵擋著,邊又向紅姑關照道:“腳下須要十分留意,一步錯亂不得,並須好好的防備著他們,說不定還有第二個、第三個的惡畜,前來向你攻擊呢。”果不其然,她的一句話還未說了,又有一頭巨大的鱷魚,從湖中飛騰而起,張牙舞爪的,來向紅姑進攻。紅姑只好也拔出一柄劍來,把它擋住了。講到鱷魚在水中,本已十分蠢笨,不過這張巨口,生得十分怕人。一旦到了空中,更要失去幾分能耐。象紅姑同那婆子,都是練過幾十年武功的人,早已到了爐火純青之候,那裡還會把這些冥頑不靈的東西放在心上。不過,揮劍抵敵的時候,還要顧著腳下,生怕一個失錯,把翻扳帶動著,這可有些覺得吃力了,所以戰了好一會,方把這兩頭惡畜殺卻。誰知等不到她們二人走得幾步,又有三五頭飛了起來,而且是愈來愈多,好象特地是來複仇的。這一來,她們二人可不能再停留下來,和這些鱷魚死戰了。只好上面把劍揮動著,保護著自己的全身,下面把腳步踏準,一步也不敢錯亂,且戰且行的,向橋下走了去。好容易,總算已殺到了橋邊,瞧瞧那些紛紛飛在空中的鱷魚,不是死在他們的劍鋒之下,便已逃回湖中而去,居然一個也不餘留了。
那婆子方用手拭一拭頭上的汗,又如釋重負的長嘆一聲道:“總算運氣不壞,已把他們殺退了。但是我們是什麼人?它們又是些什麼東西?如今搏兔也用全力,方把他們殺退,細想起來,我們不但是十分可憐,而且還是十分可笑呢。”紅姑笑道:“你這話說得很是。不過搏兔也用全力,這兔總被我們搏得了,還算不幸中之大幸。倘然用了全力,還是不能取勝,豈不更是可憐麼?”正在說時,忽聽得唿哨一聲啊,從橋邊跳出一個人來,手揮寶刀,攔住他們的去路。紅姑忙向他一瞧時,不是那妖道,又是什麼人,不覺一聲冷笑道:“好個沒用的妖道,原來埋伏著在這裡,倘然剛才你也走上橋來,和我們角鬥著,豈不更為有趣麼。如今未免失去機會了。”邊說邊即走下橋去,揮劍向那妖道斫去,也來不及招呼那婆子了。誰知那妖道不濟得很,沒有戰到二三十回合,巳被紅姑一劍斫中,頹然仆倒在地上。紅姑心中雖是歡喜,還怕他是誘敵之計,故意裝作出來的,因又在他背上狠狠的刺上兩劍,見他真是不能動彈了,這才俯下身去一瞧。只一瞧間,不覺低低喊上一聲:“啊呀,我上了他的當了。”這時婆子也已走下橋來,便向他問道:“怎麼說是上了他的當?莫非不是妖道本人麼?”紅姑笑道:“豈但不是本人,只是一個草人兒,我竟這樣認真的和他廝戰著,豈不是上了一個大當麼。不過這草人兒也做得真巧妙,驟看去,竟和生人一般無二,連我的眼睛都被他瞞過了。你倒不妨把他細細的瞧上一瞧。”婆子微笑著把頭搖搖,便又偕同紅姑向那座高樓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