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弦建議,“不如多買些。”
“為什麼?”鹽和糖到無所謂,容易儲存,極少變質,但是米麵放久了可是會壞的。
易弦說,“誰知道明年還是不是同一個城主?就算是,明年城主要用兵打仗呢?會不會提稅?鹽和糖這些放不壞,乾脆多買點囤起來。”
何田想想,很有道理。於是,易弦用他那份錢,買了大量的鹽。
集市上還有賣酒麴的,酵母的,各種醬料的,易弦見了,全都買了不少,一會兒就把他的揹簍塞得滿滿的。
還有賣各種成藥的,他也像不要錢似的買了一大堆,看得何田直心疼。
出了官方市場,到了河灘上山民們自己的交易市場,那亂七八糟的東西就更多了。
很多人把自己家獨特的出產拿來賣,或者交換。
易弦看到有一家賣的是亞麻布,質量在他看來也算上乘,不禁有些驚訝,忙拉著何田到人家的攤子邊圍觀。
走近了之後,發現這家人賣的還有苧麻布,布色潔白,經緯細密結實,觸手清涼。
圍觀的人已經不少了,賣布的是一個二十幾歲的年輕男人,布匹全放在竹籃子裡,擱在一個橫放的推車上,他有些木訥地笑道,“這布很適合做夏衣,看看吧。”
每匹布都只有不到四十厘米的布幅,大多數是未經染色的牙白色,乳白色,帶點黃暈,有幾匹染成了天青色,和嫩綠色,還有的是紫紅色深藍色和醬色。
何田問了價錢,看看開啟的布匹,估摸著這樣一匹布可以做一件長袖裙子,或是一件無袖背心和一條長褲,要是易弦的話,恐怕得要一匹半的布才能做一套夏衣。
一匹布,相當於一隻大鼠黑貂的價錢。
價錢其實比官方市場裡賣的薄棉布還貴不少,所以就有人跟他們講價錢,“那些棉布還有印花,顏色圖案比你的多多了,又薄又透氣,又不會掉色,你們的憑什麼這麼貴?”
站在攤子前的漢子有點口拙,只是賠笑,“我們的布也是很好的。”但怎麼個好法,和棉布比有什麼優點,他可就說不上來了。
攤子後面坐著一個年輕姑娘,一看就是這漢子的妹妹,她嘴可比哥哥巧,“大嬸,要是給小閨女新媳婦買,那當然去買人家的花布,可您要是自己穿,不是我吹,麻布可比棉布耐穿得多,還更涼快透氣。不信你試試?我這有棉布的布頭,你拽拽,再拽拽我這麻布,是不是?這要是在家幹活,要耐用,要涼快,還是麻布好。花色是少了些,可是也足夠了呀,您買匹藍的,給家裡爺們男孩穿,買個紫紅的給自個兒,家裡有老人的,或者不愛深顏色的,天青草綠也挺好看。或者您要是手藝好,幾種顏色拼在一起——”她指指自己身上穿的一件反毛兔皮長馬甲,“不也挺好看。”
她的馬甲上是天青、紫紅、深藍三色麻布拼接成的方塊圖案,確實很好看。
她哥哥身上穿的罩衫,一面也用了拼布,把天青、深藍和醬色的布剪成了長方條,錯色拼接,另一面是深藍色,也很好看。
易弦就是遠遠看見這對兄妹身上的衣服和旁人大不一樣,才被吸引住的。
嫌貨才是買貨人。
這群講價的大媽大嬸當然是識貨的,被姑娘這麼一說,更心動了,再摸摸她和她哥哥身上做好的成衣,算算價錢,就慷慨解囊。
那姑娘的哥哥嘴笨,但是算賬倒很快,全是心算,又準又快。
有人用現錢買的,也有人用貂皮換的。
買好了布,那姑娘還送給買布的人一袋亞麻種子,“很好種的,四個月之後就能收,我家住在這附近村子裡,你問‘織麻的三三家’就知道了。拿收好的麻來買布,我給你打折扣!我們也收麻的,價錢是……得是幹麻,這樣才能過稱。”
當下就有好多人追問怎麼種麻,怎麼去她家,價錢是怎麼樣的。
還有人問她家要不要收小徒弟的。還有人問能不能買了布代做成衣的,就做成三三和她哥哥穿的樣式。
何田小聲對易弦說,“這姑娘真聰明呀,她哄著人們種了麻,再來買她的布,還說是打折扣呢。他們家肯定是沒人開那麼多地,也沒法照顧。”
易弦只覺得何田趴在自己耳朵邊絮絮低語,耳朵都軟了,管她說的什麼都連連點頭。
等排在前面的人散開了,何田又捏捏他的手示意,他才發現,那叫三三的姑娘跛足。
從前已經絕跡的很多疾病,因為缺乏疫苗又再次出現。小兒麻痺症就是其中之一。
不僅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