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覺得那聲音就是JACKIE,她不好意思老釘著問,就告訴他說:“我剛才跟電視上的開獎號碼對過了,什麼都沒中到…,今天沒人中大獎,不過還是要謝謝你買彩票,而且謝謝你願意把你的那份給我…”
他沉默了一會,說:“沒關係耶,今天沒人中大獎,今天的錢就滾到星期四那一期去了,我們星期四再買。”他猶豫了一下,問,“你的EX跑掉有多久了?”他宣告說,“我不是打聽你的私事,我是怕你剛來美國,什麼都不懂,不知道怎麼保持身份…”
她怕他擔心,趕快撒個謊:“我今天回到家就看到學校的信了,我已經被B大錄取了,所以身份沒問題了”
“那好啊,在美國最怕的就是沒身份。你自己有了身份,就不用依賴別人了…”
她覺得很奇怪,電話裡他一點也不結巴,聲音也不大相同,給她的感覺是電話裡說話的是JACKIE,而餐館裡說話的才是BENNY。難道BENNY跟JACKIE是雙胞胎?或者BENNY一個人在演雙簧?為了什麼呢?
她生怕餐館知道她被B大錄取,就不要她打工了,連忙說:“我雖然被錄取了,但是我還沒拿到獎學金,所以還是需要…打工。”
他說:“光靠打工可能還是不能解決你的學費問題。你是外國人,如果沒獎學金,學費會很高的。你什麼時候可以知道能不能拿到獎學金?”
她把時間支得遠遠的,免得馬上又要撒謊:“可能要到開學時才知道。”
他想了想,說:“如果到了開學的時候還沒拿到獎學金,你就告訴我,我可以從老闆那裡拿出一些工錢來給你交學費,你不讀書就會丟了身份的。”
“怎麼好意思叫你破費?我自己想辦法吧。”
他說:“我沒事,反正我有錢也沒地方用。”
她大著膽子問:“為什麼你有錢也沒地方用?”
他沉默了一陣,說:“在餐館打工,吃的住的都是餐館的,天天都要開工,又沒車,到哪裡去用錢?”
接完了BENNY的電話,海倫沒來由地覺得很開心,也許是很久都沒有受到異性的關心了,他這麼關心她的身份問題使她有一種暈乎乎的感覺。
她不記得自己有多久沒有異性關心過了,可能自從跟丈夫李兵談戀愛起,別的男性就很自覺地跟她拉開了距離。
海倫跟李兵是大學同學,都是Z師範大學英文系的,但不在一個班。她現在幾乎記不起兩個人是怎麼好起來的了,反正他來找了她,表達了那個意思,她也沒正面拒絕。他繼續來找她,兩個人就這麼談起朋友來了。
她在班上一直沒有多少人追她,她也不知道是為什麼。後來有幾個人開玩笑地說過,說那時不敢追她,因為她在班上成績太好了,各方面條件也太好了,他們都是鄉下來的,配不上她。
李兵也是鄉下來的,但她不知道他為什麼就有膽子來追她。後來她問過他,他說:“追一下,又不會掉塊皮,怕什麼?成績好怎麼啦?各方面條件好又怎麼啦?正因為你條件好,我才敢追。追不上,不丟人;追上了,是我的光榮。如果追一個條件不好的還被拒絕了,那才丟人。”
不用說,這個答案是很令她心寒的。她期待的是諸如“我知道你條件好,但我太愛你了,顧不上考慮那些世俗的東西了”或者“我愛你愛瘋了”之類的答案。她不知道為什麼李兵連一個謊都懶得撒,也可能不是懶得撒,而是不知道她想聽什麼答案。所以說能用謊言哄住你的人,至少還是瞭解你的人。
人們常常把言和行對立起來看,好像只要是會說甜言蜜語的人,就一定是“言語的巨人,行動的矮子”。殊不知言和行是可以有很多種組合的。有的人既有言又有行,有的人既無言又無行。如果言和行只能是二者必居其一,當然是行動更重要,但是誰又規定這二者只能居其一呢?
大學畢業後,海倫被分到Y市的一個大學教英語,李兵被分到X市的一所中學裡教英語,兩個人不在一個城市。李兵和他家裡的人都勸海倫調到X市去,說Y市是省會,李兵要調到那裡不容易,但如果她往X市調,就比較容易。她知道X市只有一所大專,她調到X市最多隻能教大專,搞不好還只能教中學,所以她堅持呆在Y市。
於是李兵的家人又勸說他們儘早結婚,說結了婚李兵就好調動了,不然的話,李兵沒有調動的理由。兩個人這樣分在兩地,總不是個事。
她沒聽他們的勸告,因為在她看來,結婚不結婚只是一個感情問題,感情到了那一步,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