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樞只是搖頭,然後再不說一個字。烏娜拿她沒辦法,便帶她去客房休息。想著白天再來解決這件事。紫樞蓋著被子,從視窗看出去,看到北斗七星在閃耀。四百年來,沒有絲毫的變化。如果,人心也是如此,那該多好……
因為哭得累了,紫樞睡著了。可她睡得不好,她做了一個夢。淒冷的冬日,少女努力地忍住幾乎要破開喉嚨的哭腔祈求著:“你抱抱我……”然而那個人仍舊是義無反顧地走了,她看著空蕩蕩的街景,蹲下來抱住了自己,壓抑地哭泣著。街角處的最後一盞燈熄滅了,唯獨她頭上還剩孤零零的一盞淒涼地掙扎,照得她更加形單影隻。
她醒過來時天已大亮,她摸摸自己的臉,果然是溼漉漉的一片。她呆呆地望著屋頂,想起桃醉的話,劍魂是不會做夢的,只是看到了過去或者未來。那麼,這是過去還是未來呢?她已經第二次看到這個場景了……紫樞想翻身,就被腰間的東西給硌了一下,是她的腰囊,裡面放的就是桃醉送給她的三張卦。她把掛拿出來擺在面前仔細的看,手指頓在那張否卦上,天清在上,地濁在下,天地之氣不相交,暗示了遙遙相望求而不得,最終分離錯過的結局。這到底說的,是過去,還是未來,或者……就是現在呢?紫樞痛苦地閉上眼睛。
“妹子!”
“請進。”
烏娜滿面笑容地進門遞了個水袋給她:“這是早上從湖裡打的涼水,你敷敷眼睛,腫著就不好看了。”
紫樞接過,輕輕說了聲謝謝。
烏娜看她情緒不怎麼好,嘆了口氣:“沒關係,別傷心了。等會兒差不多了就出來吃早飯,去外頭曬曬太陽,要麼就找小阿笙陪你去散散心。”
“嗯……”
烏娜幫她梳了個極複雜卻又很漂亮的髮髻,用的是烏娜她收藏的五花八門的簪花,銀質的,擦得亮閃閃的,精緻又漂亮。然後又給她抹上了胭脂水粉,她的臉色太差了。最後紫樞看著鏡子裡的自己,覺得格外地陌生。隨後吃早飯,食物本來很可口,她卻有些食不知味。這份打擊對於她來說,的確是有些大了。飯後她本來想幫烏娜洗碗,她大手一揮將她推出門去:“屋頂去曬太陽,姐姐等會兒就來陪你,咱上山採藥散心去。”
坐在屋頂上,紫樞沐浴著陽光發著呆,路過的好多小夥子都同她打招呼,只是她完全不知道。她想起了很多年前在戰場上,休戰的時候她也是常常找個地方曬太陽,看著染血的土地裡插著的斷箭殘戟破爛不堪的軍旗發呆,烏鴉在上空盤旋嘶叫,難聽之極。而現在,她就算是看著世間最美的風景,聽著淳樸的民歌和歡笑,心境似乎也沒什麼變化。有些東西,是從心底生出來的,有句話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何嘗不是呢?有些東西,太根深蒂固,已經成為了她的一部分,以至於再也無法除去。
“今天的陽光很不錯,對吧,紫樞姑娘?”
紫樞轉過頭一看,是村長。她笑了笑:“蒙村長也來曬太陽嗎?”
“說對了一半。呵呵。”村長慈祥的笑容有股奇特的親和力,他將手杖放在一旁,找了個地方坐下來。“每次我到這裡來坐著,看到村裡的情況就會很欣慰,什麼煩惱都沒了,姑娘可有此感覺?”
紫樞笑得有些勉強:“差不多吧。”
“我守了這村子一輩子,村裡大大小小的事不說一百也有九十九。哪家的人生病了,哪家的姑娘出嫁了,哪家小夥子娶親了,哪家的牛丟了,哪家的狗把人咬了,哪家的媳婦被婆婆罵了,哪家的夫妻又吵架……這麼多事,可以吵得人頭疼,可是你看這村子,大家還是過得和和美美。世上沒什麼解決不了的事,姑娘可覺得老頭子說得對?”
“嗯……”
“你和你家夫君的事呀,老頭子我也聽兒媳婦說了,你看老頭子管的閒事多,也解決了不少,能不能講講是如何一回事,我們討論討論怎麼解決呀?”
紫樞一直覺得自己的事不需要別人來管,可是對著老村長,她發現自己說不出拒絕的話。反正以後也不會在這裡了,就算說了,又有什麼關係?於是紫樞就從頭到尾說了一遍,聲音低啞,再多說一個字就會哭出來的樣子。
村長聽了,皺了皺眉:“紫樞姑娘,你可否告訴老頭子為何要因此生氣?”
紫樞低下頭,看著自己蒼白的指尖。她曾記得她才醒過來的時候也喜歡這麼看著自己的手,這雙看起來像死人一樣一絲血色都沒有,卻實實在在沾滿了鮮血的手。葉英覺得這是她迷惑時習慣性做的動作,其實不是的,她回想以前的事情時,便喜歡做這個動作。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