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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部分

眼前的這張面孔同夢境裡的一模一樣,卻又大相徑庭。葉英的心微微下沉,他咳嗽一聲,默然不語。紫樞看起來很累,睫毛顫抖著,一副馬上就會睡著的模樣。葉英有些奇怪,他吃力地抬起了手,有些猶豫地撫上她的臉,所觸是冰冷的、瓷器一樣的觸感。紫樞身體很輕地顫了顫,馬上安靜下來。不多時,她睜大了眼,眸子不再那麼空洞了,有了星子一般的色彩。

他呼吸一緊,試探地出聲:“紫樞?”

她垂下眼睛,靜靜地俯視著他,眼角突然滑下清淺的水漬。

她醒了。

葉英歡喜而又擔心地看著她,紫樞按住他肩膀的手緩緩地收緊,改為抓住了他的衣衫,她的表情是他從未見過的脆弱和隱忍,他感到她明顯的顫抖。

“紫樞,你怎麼了?”他略顯慌亂地問,勉力支起身子,失血讓他眼前一黑。他費力地撐住,等待眼前的黑暗散開。

她還在抖著,靠得近了,他甚至能聽到她輕聲的啜泣。不放心地又問了一句:“紫樞,怎麼了?”

結果紫樞不答,抓著他衣服的手越來越緊,直到布料都揉成了一團。她極慢地靠近他,直到額頭抵到了他的肩膀。

“……紫樞?”

他聽到她的聲音虛弱而哽咽:“疼……我好疼……”

作者有話要說: 苦中有甜?苦中作樂?發誓一路向傻白甜狂奔的作者很苦惱……

☆、心悅君兮

五十二

開元十五年這年的春天的春雨下得很遲,而且通常不會伴隨第一場春雨到來的春雷這一次卻陪著飄落的雨絲炸響在空中。關於這件事很多藏劍弟子都記得很清楚,很多年之後這些垂垂老矣的弟子們回憶起這一次藏劍危機的時候總會以這一句話結尾——那年的春雨來得晚,還響了雷,不過呀也好,恰好把莊子洗乾淨了。

而年輕的弟子們聽故事總是會在結局之後孜孜不倦地問下去,然後呢然後呢?

收斂了鋒芒像是鄰家老爺爺的劍客眯著眼睛曬著太陽,緩緩地說,然後啊,莊主帶回了莊主夫人呀。

啊?可是莊主不是沒有夫人嗎?

嘿嘿。老劍客笑得高深莫測,剩下的,便怎麼也不說了。

這年,半數以上的弟子見證了他家走路都帶著仙氣的大公子渾身是泥、儀態全失、連頭髮尖尖上都是血地從外面抱回來一個差不多形容的人,還是個女人。一身飄逸的藏劍輕功就那麼一路從大門口使到了天澤樓,門一關,把所有人隔絕在外。

紫樞的狀態很糟糕,她一直喊著疼。葉英不知道要有多疼才能令她叫出聲來。原本那麼強幾乎從不示弱的人蜷縮在他的懷裡,臉色蒼白,緊緊地攥著他的衣領,一聲聲地呢喃:“我疼……我好疼……”

他抱著她一路狂奔,從江南營回了藏劍山莊。將她放到床上的那一刻他才想起來,他急急忙忙地回來又有什麼用?沒人能救她。惶恐、驚懼和悔意充斥了他幾乎碎裂的心。要怎麼辦?要怎麼辦才好?小妹病了他能用三天三夜去萬花谷請醫聖前來救命,紫樞出事了他就束手無策,他根本不該讓她離他那麼遠,以至於連阻止她被帶走的機會都沒有。

葉英說不出一個字,他面無表情地跪在床邊,握著她的手,看著一身血汙的她痛得連抓個東西緩解一下的力氣都沒有。她的眼神不復清明,髒兮兮的頭髮蜿蜒在白色的被單上,滴出的血水暈在上頭,像是在雪地裡踩出的散亂腳印。她原本就沒什麼血色,現在連嘴唇都跟臉色沒有差別。他知道她是有意識的,否則不會說出那麼清晰的字句,一字一句地紮在他的心上,痛到骨子裡。

“阿英,我疼……”她虛弱的呢喃讓他覺得她隨時都會消失不見。然而沒有,她並沒有像上次那樣,她現在只是躺在他面前,低啞無力地重複著,疼。

如果痛的是他就好了。他這麼想著,更加用力地握住了她的手,臉上依舊沒有表情,比往日更加冷冰冰,沒有人能從他的表情看出他的心到底沸騰成了怎樣的形狀。

怎麼辦呢……要怎麼辦呢……葉英不斷地問著自己,覺得永遠也不會有答案。

羅浮仙敲了半天門沒人應,不過房門沒鎖,她得不到回應便推門而入了。繞過珠簾和屏風便看到葉英跪在床邊,有一截蒼白的手臂從紗幔裡伸出來,其他便再也看不到了。她放輕了腳步走過去:“大公子,先去沐浴吧。”葉英一身都是泥,混著血,連衣服原本的金黃都看不出來。換做平日,沾了點兒汙漬便會換下來洗,更別提這幅模樣。羅浮仙很好奇,到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