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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那天用扇子敲景弘臉的,就是當朝太子朱標,燕王的王兄。燕王與太子素來不合,他討厭的燕王就要喜歡,他喜歡的燕王偏要討厭。

我估計這奇怪的喜好和龍椅的繼承有關,但這事與我卻不相干。比起燕王和他兄弟有什麼矛盾想鬥什麼法,日日惹我頭疼的如今只有王景弘。

此人打從入府尹始,就不斷惹眾人生氣。與外表不同,此人揣著一副火藥脾氣。我一眼看他不住,必然與人打得遍體鱗傷。

他生得模樣俊麗柔弱,有少女之姿。與我常常近在燕王身側,其他侍從常有言語調侃,偶爾說些難聽的話,不過只是討討嘴上便宜。謠言既然不是真相,只管當做耳過風吹。景弘卻小孩子脾氣,奉行用拳腳解決一切的道理。

我清清嗓子教育他說:“做人當以和為貴,做下人當以能忍為貴!”

他便雙眼望天冷冷撇嘴。

我與他同吃同住,日日夜夜,就像抱了一個沒嘴的葫蘆,真真好不鬱悶。

此人生到現代,定是一三好學生大隊幹部。年底教師評定,必寫:該生工作細緻,肯吃苦耐勞。聰捷俊敏,成績出眾,唯協調能力略差,希望家長同志予以從旁協助。

這個當家長的角色,此刻責無旁貸,就落我頭上了。

小管事拉我到後院囑咐:“馬三保,這個王景弘是前朝罪臣之子,先天有來頭,後天落了土。此種人物脾氣犯衝,你得多盯著他,別讓他觸怒了王爺。小心倒黴的是我們大夥。”

我說:“那能不能想法子給他換個差事?比如讓他去倒個夜香什麼的。”

小管事說:“咱家王爺眼界偏高,喜愛俊雅人物。能放身邊的人,務求相貌達標,諸位小主相互拜訪……若跟的人委瑣寒磣、不免丟人現眼。”

我恍悟頷首。原來我與景弘就像那金絲雀,站在書房,也是個負責裝飾的角。好像貴公子養的小貓小狗但求毛色漂亮帶得出手,性格略有瑕疵,可暫且忽略不計。

我們府上,常來拜訪的是五皇子吳王。

這兩位皇子是一位母妃所生,交情自與旁人不同。吳王性格文雅,年紀比我還小,笑起來頗為可愛。朱棣也分外喜歡他這個娃娃臉的弟弟。有時看著他倆在前庭玩耍,我和景弘就捧著毛巾茶水在後面扮作兩株人肉樁子。

我猜想景弘年幼,總該有些羨妒之色。偶爾眼角偷瞄,只見那孩子站得比根柱子還挺直,兩眼平直目瞪前方,委實猜不出他的心思。

我說:“今天這湯裡像放了桂花,有甜味。”

景弘說:“嗯。”

我說:“到了夏天往裡面放入冰片,滋味更佳。”

景弘說:“嗯。”

我說:“以前我也常吃冰鎮酸梅桂花湯,可惜來了這裡反而吃不上。”

景弘終於看我一眼,挑著眉梢嘴角異常老練道:“前塵種種何必再提!”

我噎住:“……”何算我一個二十歲靈魂的大女人,反過來被個十二歲的毛頭教育了!

那邊吳王耳朵尖,一派天真地跑過來抓住我的手搖晃,“冰片、冰片!”

我露出超慈藹的笑容彎腰說:“到了夏天,五皇子來府裡,奴才一定給您備著。”

朱棣遠遠看著,十分得意,面露微笑,吳王走後誇獎我應對得體給他掙臉。還特意大冬天的就囑咐了廚房記著留好嚴冰,明年夏天,要請五皇子來府上喝冰鎮桂花湯。

我多嘴道:“收了梅花上的落雪封了罈子。入秋拿來沏茶也能明眼潤肺。”

朱棣高興道:“甚好。交由你辦。”

我哆哆嗦嗦地搬了梯子,拿著小刷小瓶收那梅瓣上的香雪,一邊暗中咒罵自己多嘴的毛病從過去到現在死不悔改。然而轉念一想,既然我要在這大明朝以一介下人的身份討生活,好歹給自己新增點附加值也沒啥不好。我學的商業管理學告訴我,想要被你的老闆青睞,既不能太聰明也不能太愚蠢,要在適當的時候討人歡心恰到好處地賣弄一下小機靈。

一邊掃著雪,忍不住哀愁起來。

何算我這些年來的學費,不是為了讓我縱橫商場,叱吒風雲,而是教我如何懂得做一個下人。ORZ……不過算了,轉頭望過去,不遠處正捧著一摞書本往書房走的那個,就是不懂得怎麼做下人的典範。

“這是打哪來往哪去?”迎面對上個大僕,隨便一問。

景弘眼皮一掃,耷拉著臉拿鼻子說話,還回答得頗有禪機,“從外面來往裡面去。”

大僕說:“王爺近來身體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