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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

我用下廁所,我肚子疼。”對方的聲音很輕,但語調很急。雖然我覺得他故意作了掩飾,但還是立刻聽出了他的聲音。我真沒想到,下午他妻子剛剛來報過案,晚上他就自己跑到我家來了。我相信他太太應該不知道他的行蹤,否則也不會走後面那條小街,只有故意想躲避別人視線的人才會走那條路。我想,他一定是準備寄走行李後,徹底擺脫那個令人討厭的太太。

而且,我聽到他喊肚子疼。

於是我開啟了門。

其實,就在程惜言十六號從我家偷走莽草枝葉後的第二天,我就發現她在米團裡下毒了。那天,我路過他們的後院,看見她一個人在院子裡搗葉子。不知因為什麼事,她走開了一會兒,我溜了進去,發現她竟然搗的是莽草葉子。於是,我就在門邊偷偷觀察她的一舉一動,發現她把搗碎的莽草枝葉滴在幾個米團的底部,隨後她把它們包進一個盒子送了出去。我趕緊奔到米團店的前門,正好看見她笑吟吟地把那盒米團交在王海南的手上。

從那以後,我就開始寢食難安起來。每次走過他們的後院,總是忍不住向裡張望。過去我這麼做也許是為了一睹她的芳容,可當時,只想知道她是不是又在搗那些該死的莽草了。終於,過了幾天,我又發現她在做同樣的事,這一次,我趁她轉身去忙別的事的時候,偷偷拿走了一個她剛剛下過毒的莽草米團。我把它吃了。

那天晚上我發了高燒,還伴有噁心和嘔吐,但是幾個小時後,症狀又都奇蹟般地消失了。第二天,我去了趟縣圖書館,在書裡查到了莽草的毒性,其實,我媽過去就跟我說過,我也看到過無數被毒死的老鼠。但似乎是看到書裡的敘述後,我才能真正相信她在幹什麼。

可是,動機呢?

王海南和他的妻子曾經來我廟裡買過一個木錫,在跟他們閒聊的時候,我知道他們八年前來過我們鎮,這讓我想起了程惜言的父母。他們就是在八年前的一場車禍裡身亡的。我相信她不會為別的理由做這種惡毒的事。我理解她對父母的感情,也同情她在瞬間變成孤兒的悽苦。所以,我決定幫她。

我開啟丁門,那個男人走了進來。他絲毫沒注意到我的眼盲,的確,我裝得很像。他要求我給他紙和筆,並且說要借用廁所。我聽他的聲音,覺得他狀況很不好。我問他要不要喝杯水,他說不要,話還沒說完,就摔倒在地。

莽草。

終於起作用了。

我媽說長壽的秘訣不是鍛鍊身體,而是自私,也就是說,當你只想著自己的時候,就會比別人活得久。我媽很智慧,但我覺得她並不懂人生的真諦。

我覺得對我這樣一個註定要在黑暗中過一輩子的人來說,能代替一個自己喜歡的人進入地獄,是莫大的幸福。我不求任何回報,只求她能平安地度過一生,永遠不要再做同樣的事。

我知道家裡不能留下血跡,所以找來了一條舊床單,把他包了起來。他快醒過來的時候,我用一根繩子把他勒死了。我能聽見喉骨斷裂的聲音,但並不害怕,我想,在第一次看見程惜言下毒的時候,我就已經準備好做這件事了。所以,我並不後悔,而且我比我自己想象中的更冷靜。

我把他的屍體拖進了地下室,在那裡,忠嫂死去的大狗阿黃還在等著我送它進天堂。

我把王海南和狗的屍體一起丟進了一個大鐵桶,隨後,按照慣例,在裡面加了木屑、廢紙和三把香。

王海南還帶著兩個大箱子,我匆忙開啟摸了一下。我本來就不打算留下那裡面的任何東西,哪怕是錢,所以當我摸到最上面的一層衣服後,我就關上了箱子。我還記得我聞到一股怪怪的香味,但我沒在意。鐵桶夠大,箱子正好可以塞進去,一切準備就緒,我就澆上了汽油。

“我得承認,上次我沒認真檢查你的地下室,因為那裡面實在是太香了,我受不了空氣清新劑的味道。但是現在,我要重新檢查你的地下室了,我相信我會有新的發現……”谷平還在說話。

“隨你的便。”我把鑰匙交給了他。

隨後,我彎下了身子。

我雙手捂住膝蓋,盯著青灰色的地板,眼前又浮現殺死王海南後第二天早上的情景——我把那些灰燼衝進了下水道。

啊!有個聲音在腦袋裡尖叫。

我真想扒開地板,用我的手、我的腿、我的靈魂去追趕我父親被水沖走的骨灰。

“不要對他太好,這樣你一旦死了,他會很難過的。”我媽死的時候,好像曾經對我父親說過這樣的話。

這是不是多年來他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