獄卒知道自己的任務已經完成,他看了看四周,到底有些心有餘悸,待手埋到袖子裡,摸了摸那錠金元寶,總算心安定些了,這才小心翼翼的提醒道:“小的,是按大人吩咐行事,若上頭追究下來,大人,小的可定是實話實說。”
柳蔚看這獄卒一眼,一點不懷疑若真的有人質問,這人會第一時間出自己。
不過那也無所謂。
柳蔚對獄卒點了點頭。
獄卒又看向柳域柳逸二人,最後什麼都沒說,轉身進了大牢。
厚重的鐵門闔上,隔絕了裡頭的漆黑陰暗。
柳域與柳逸站在清新的空氣下,兩人都有些悵然若失,而最先反應過來的是柳逸。
柳逸幾乎立刻拱手,朝柳蔚行了個大禮,語氣誠摯的道:“大人救命之恩,柳某沒齒難忘!待回到府中,柳某定送上厚禮!令,大人有任何要求,只管告知柳某,只要柳某能辦到的,必萬死不辭,竭力而為!”
柳逸是行商的,口才好,腦子也靈光,比起現在看著還有些呆滯的柳域,柳逸已觀清形式。
柳蔚靜默的看著柳逸,沒回一句,只是過了一會兒,才將目光移開,轉到還盯著牢門發愣的柳域,道:“走吧。”
柳逸見自己被忽視,一點沒生氣,重生的喜悅令他不在意這些細節,他跟在柳蔚身邊,嘴裡還在說個不停,他做了許多保證,加重了無數籌碼。
直到柳蔚聽到他說,要將兩間京都城中央的鋪子送給她,她才停住步伐,正眼看他:“三少爺是說,枝頭香與蘭軒閣?”
枝頭香與蘭軒閣,一間是香粉鋪子,一間是玉石古玩鋪子,兩間都是眼下還沒被朝廷查抄的柳家產業。說是名頭掛在柳家,但實際上,這兩間鋪子都是金南芸的嫁妝。
柳逸開口要將這兩間鋪子送給她,柳蔚臉色當即沉了下來。
柳逸卻見此人終於理他了,立刻諂媚的道:“大人想必也聽聞過這兩間鋪子的名頭,無論地段,還是名聲,那可都在京都城裡是響噹噹的,大人您看何時方便,柳某尋個日子,將鋪契給您送去?”
柳逸說得快速,沒發現柳蔚的表情越發難看。
柳蔚問道:“三少爺可知,本官為何將你帶出來?”
“嗯?”柳逸愣了一下,不解的看著柳蔚。
柳蔚道:“牢中柳家子弟眾多,救出大少爺,乃是本官早已決定要做之事,但三少爺你,卻並不在本官計劃之內,本官將你帶出,你不覺疑惑?”
柳逸滯了一下,再愣愣的點頭,彷彿突然明悟了什麼,道:“是柳某該死,區區兩間鋪子,大人怎能看得上,柳某這條命既是多虧大人,那大人想要什麼,便只管開口!柳家,柳家現今,應當還剩下四五間鋪子,柳某回去收整一番,來日就給大人送去,可,可好?”
竟是以為她嫌兩間鋪子少了。
柳蔚眼底顯出嘲諷,看了眼柳域,似乎在想要不要顧及柳域這個做大哥的面子。
但奈何心中怒氣太甚,柳蔚最後也不管不顧了,直接道:“柳家的田地家產,早被全數查封,柳家,已無一處店鋪。”
“不是的。”柳逸一聽柳蔚這麼說,立刻道:“大人放心,還有的還有的,只是……只是因之前交託內人管理,所以旁人看了,都以為是內人私產,但實際上,都是掛在柳家名頭上,大人若不信,柳某回去,尋地契來,大人一觀便知。”
柳蔚不知是自己說的太含蓄,還是這人牢裡關傻了,連諷刺話都聽不出,她扯了扯嘴角,道:“南芸嫁給了你,當真是這輩子做的最錯之事。”
聽此人提到妻子閨名,柳逸表情頓時變得不自然,雖然明知此人與金南芸相識,但是聽此人用這樣親暱的口氣喊自己的夫人,作為一個男人,柳逸終究心緒難平。
柳蔚也不怕他多想,直接道:“救你出來,是我主意,但為的,卻是你家夫人。你既早已對她無心,本官想來,你可趁早將和離書籤了,從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這,便是你被救出的原因,至於你說的那些鋪子,本官會做主,查核南芸的嫁妝單子,若核實其乃南芸私產,你柳逸,便一分也碰不得了!”
柳蔚這話說得斷然決絕,說完後,不顧柳逸瞬間疾變的臉,對不遠處樹蔭下的兩名七王府侍衛使了個眼色。
兩名侍衛恭敬的上前,柳蔚吩咐:“送柳三少爺回相府。”
“大人……”柳逸還想再說什麼。
柳蔚卻不想聽他吭聲,只皺皺眉,揮揮手,示意兩名侍衛快些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