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我知道。劉嫂告訴我了。我菜色都擬好了。”
他說,“是嗎?那就好。”然後轉身。
“等等。”我喚他。他立刻停住回過頭,“什麼事?”
我拿起手絹,踮起腳尖,在他臉上輕輕擦拭,微微抱怨:“這麼熱的天還打鐵打得那麼兇,也不怕累倒了。”
他輕笑,“娶了妻,家用自然少不了。”
我蹙眉,“我會省著點用的,你也不要太勉強了。身體重要!”白色的手絹染上了汙漬,我換了一面,繼續擦拭他那好像流不完的汗:“趕緊進屋洗洗。不是說朋友們都在屋裡嗎?主人不在不太好吧?”
他指了指遠處安靜站著的向秀手中的工具,“還剩下一塊,打完就行。”
向秀注意到我們的視線,表情不大,但還是勾了勾嘴角,朝我們微微點頭。
剛走進院子,就聞見沖天的酒氣,我聽見屋裡傳來幾聲爽朗的大笑,摻雜著一個不滿的聲音:“非也,非也。”
另一道磁性的聲音道:“我看如此甚好。”
然後,一個穿著青色長衫的男人懷裡抱著酒瓶,搖搖晃晃地撞開簾櫳,看見了我們兩個人,頓時笑得眼睛都眯了,指著我朝裡頭喊:“回來了回來了……”
他的話音一落,幾個氣質不凡的男人掀開簾櫳接連走了出來。
我呆了呆,一時沒能接受大名鼎鼎的七賢們一齊出現在眼前的那種衝擊性。
除了一個年齡大點的,長相溫和無害。我知道那是山濤,史書記載,山濤比嵇康大上十幾歲,名氣排第三。
“鄙人山濤。”
然後是一個瘦小的男人,長得十分平凡,雙頰浮上醉酒的紅,睜著朦朧的眼看我,然後咧嘴一笑。“嵇康娶了個美妻。”
不出我所料,見到他,劉嫂立刻氣急敗壞地衝過去。“你又喝醉了?”
穿著淡藍色長衫,長髮鬆鬆地繫上,寬大的長袖垂落,細緻的眉毛微微上挑,膚色很白,看起來出塵飄逸,卻是嬉皮笑臉地,他接過我手中的菜籃子,指著自己道:“阮籍。”指了指身後一臉溫和朝我微笑的男人:“這是我的侄子,阮咸。”又指了指抱著酒瓶的男人:“他是王戎。”
我震住。雖然有心理準備,但還是……
啊啊…
7、第六卷 。。。
…太刺激了。
相機!相機在哪裡?!來個七賢合照是勁爆訊息啊!
一時暈忽忽,話都說得不甚清楚:“呃……我……”
溫熱的氣息從身後靠近,“你先到廚房忙吧。”我愣愣地轉過頭,“叔夜……”
“累?”他俯首看著我,問。
連忙搖頭,“我沒事。”說完,朝其他人一一頷首回以微笑,然後在他們揶揄的目光下,拉著劉嫂進入廚房。
由於心情激動,我手腳特別利索,還興奮地做起了現代料理。
除了嵇康和向秀這兩個惜字如金的,一群男人吃得歡天喜地,頻頻問我生魚片和壽司的來源。
我笑眯眯,才把最後一盤糖醋魚端出來,就發現前面的菜已經被一掃而空,心裡面升起一股自豪感,然後偷偷瞄了沉默用餐的嵇康一眼,安安靜靜地坐下來。
劉伶顯然是喝多了,在旁邊無視劉嫂的怒視,抱著酒瓶長嘯。原本欲作獅子吼,可是吼出來卻像狗叫,逗得旁人哈哈大笑。
阮籍興致來了,清清嗓子,也加入了劉伶行列。嘯聲渾厚低沉,卻奔放豪邁,聽起來十分悅耳。
我不禁問:“為什麼長嘯?”
向秀這時抬起幾乎要埋進飯裡的清秀的臉,“很多人不知,嘯聲,從深度來感受,能傳遞人的修養和境界之程度。阮籍善嘯。”
我怔了怔,又望向嵇康,扯了扯他的衣袖,在他俯下頭時,眨巴著眼睛凝著他:“叔夜……”
他慢條斯理地將飯嚥下,把碗筷都堆放在桌上,才認真地看著我:“想聽?”
“嗯嗯。”我忙不迭地點頭。
“如卿所願。三月之後,便又是七賢聚日,你可以到竹林來。”
一直聽說竹林是七賢的地盤,外人不得隨意進入。而現在……
我喜滋滋地咬著下唇,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愉悅,使我大著膽子握住他放在桌下溫熱的大手。他俯首看著我,我揚起臉回以微笑,然後便感覺他用力地回握。
********
新婚半個月,我和嵇康的生活過得十分平靜。
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