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干、地支等理論可推知兇吉禍福,可如今為何要否定基於這些理論之上推測出來的日期時辰?況且,嵇某反對德如‘住宅決定命運、人為可使住宅呈現吉凶’的說法。住宅本身的結構就具有吉凶的特質,而相命術是透過外在的結構,觀察宅的變化,不僅可由人事驗證住宅,住宅也可以成就人事。且聽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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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第五十二卷 。。。
多年後我細細回憶,卻竟是不大記得起嵇康和阮侃當時所辯論的內容,印象深刻的,便是聽辨的眾人深以為然的表情。
我丈夫清雅的微笑,姿態出塵,雙眸烏黑閃爍。竟是我唯一回憶得起的剎那。那波瀾不驚的淡漠模樣,不肖太深入地凝望,只需一眼,就可以感覺出內在自有其堅如竹的風華,將自己的述論皆用筆紙記下,握筆的手,指骨分明,隨意一抬,瀟灑落墨,卻皆是風雲。
後阮侃作《宅無吉凶攝生論》,嵇康答《難宅無吉凶攝生論》,阮侃閱後,又作出《釋 》,最後,由嵇康再駁《答》。兩人一來一往,辯得好不快意。卻沒想到,以上所有的文摘,卻被後人廣為傳閱。
尤其是其中的住宅和命相之理,更是為後世文人揭開了魏晉玄學論萬物的本質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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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剛矇矇亮,江上碧波輕揚,一陣微風拂過,江水泛起一片漣漪,徒然間,跳出一抹豔紅,璀璨奪目,熠熠閃光。
我打量著熙熙攘攘的街道,南邊的街道盡頭卻是有小渡口,船隻掛起遠航的征帆,銀亮的水光閃閃地流淌著。襯得渡口景色如畫,江水碧清如染。
本來是沒有的,但幾年來江道漸漸開闊,來往的人多了,現下連著渡口的街道巷尾商鋪攤販林立,熱鬧非凡。
再瞧了瞧,渡口邊有依依惜別的男女,有載船貨搬運的大漢,也有擺攤的老婆婆。
晨曦便是一副熙熙攘攘的景象。
不知道今天怎麼會突然逛到南街來,瞧了瞧時辰,也是時候回去了。最近嵇康的鐵鋪生意奇好,供不應求,為了應每位上門求農具的鄉親,便加工趕製。每晚都可以聽見打鐵聲徘徊於耳。如此,縱然身體再好也累壞了,他現在都睡到辰時才醒來。其實本可以不用這麼辛苦,我持家倒還算有方,幾年下來頗有家資。
趁著天早,我就上街買了幾樣補品回去燉湯,要不晚上抱著他的時候總覺得他瘦了許多。
丈夫瘦了,那就是做妻子的失職。近來我最大的功課就是把我的丈夫養胖。
拎著籃子回到家,我笑著走進臥房。見他仍在熟睡中,忍不住輕笑,突然也升起了莫名的倦意。
我坐到床沿間,伸手將他的被子拉到腋下,動作已經儘量輕柔了,卻還是不小心弄醒了他。
長長的睫毛顫了顫,緩緩睜開。
眼眸帶點淡淡的睡意,如暴風雨後平靜的湖面,一覽無遺的透明,似乎還飄著一層淡淡水氣。嵇康還未完全清醒過來,微微迷惑地看著我。“璺?幾時了?”
“剛好辰時,你不再睡一會兒?”對上這樣的視線,我突然很想抱抱他,感受一下他身上溫靜清新的氣息。
53、第五十二卷 。。。
想也沒想地和衣上床,賴進他的懷裡,親親密密地鎖住他的腰。
嵇康有些疑惑,“你累了?”
“不是。就是想抱著你躺一會兒。”我將耳朵貼在他的胸膛上,隔著中衣聆聽著他沉穩的心跳。
嵇康接受了這個說法,“嗯”了一聲,有力的臂膀環住我的肩,輕輕地摩挲著。
“你要是累了就繼續睡。我不會再吵醒你的。”
“美人在懷,豈能睡的著?”他低低地笑。
我微愕,旋即拍打了一下他結實的胸膛:“堂堂竹林才子,居然這麼不老實。”
“若物件是妻,則不能引此說。”
“我才不和你辯,我總是沒有勝算的那一方。”我凝著他的臉,笑得很滿足。
其實想來,我和他之間的感情並沒有太多的大風大浪,刻骨銘心這樣的詞也不適合放在我們身上。八年的夫妻生活,轉眼就過去了。我和他就如同一般的老夫老妻,相互扶持,一個眼神的相望,一個熟悉的微笑,就可以瞭解對方心裡的想法,不需要第三者的介入才能明白自己的感情放得有多深。
因為,從相遇的第一眼起,心裡就有一股執著告訴著自己,就是他了。
這輩子,就是他了。
或許由我來說一輩子,還太早。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