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這條資訊的時候,奧蘭多正單臂枕在腦袋下方,一手握著手機跟秦珊發訊息。
他手指頓在液晶屏上,盯了一分鐘簡訊介面,像在思索什麼,最終他還是向這條帶有半祈求半撒嬌性質的簡訊妥協了。
閃動符一個位元組一個位元組地往後跳,男人很快在輸入欄裡鍵入黑色的英文字母——
“Good night,Qing”
噢,對了,這裡不得不說一下,船長大人在這之前曾經研究過漢語拼音表,並且很快熟悉了各個字母在中文拼音中的念法。然後再根據秦珊名字的發音,邏輯推理出該由哪幾個字母組合而成,對於一名劍橋大學高材生來說,簡直輕而易舉。
由於不大確定女孩姓氏的發音是Qin還是Qing,又防止自己打錯導致對方犯狂犬病二次發作,奧蘭多挨個字地刪到“Qin”的“n”後面,在心中默默回念了兩遍中國人的名字,媽的,漢語拼音真煩,跟中國人一樣麻煩。奧蘭多徹底放棄糾結這個念“鴿”的後鼻音到底該不該用,反正50%的機率,他索性遺棄掉“g”,直接輸S—h—a
就在“n”鍵還沒按下的那一刻。
臥室上方傳來一陣淒厲無比的慘叫,緊接著就是重物被狠狠摔在地面的巨大聲響,嗵嗵嗵的噪音響徹金屬所制的天花板,像有一個瘋子在那裡狂躁地高頻率拍打籃球——
船長臥室艙的上方是監控室。
下一刻,奧蘭多拋棄完成簡訊,把手機丟回枕心,在同樣的地方取出一把手槍,利落上膛。
頂燈把男人高大的身影投映在地板上,黑影快步走到房門,完全離開。
船上所有人都聽見了這種聲音,三層空間的走廊裡有腳步聲紛沓響起,奧蘭多抵達二樓的時候,剛好撞見從臥室裡飛奔出來的秦珊,她裡面襯著睡衣,外面還套著那件軟體蟲一樣的羽毛服。大黑狗睡眼惺忪地跟在她腳跟後頭,嘴張得像簸箕,邊吐舌頭邊打哈欠。
三個人一起下樓,和大廳裡面的船員們會聚,大家習慣性地都隨身攜帶了武器。
可怕的敲打聲又一次靜止,整艘船死一般寂靜。
剩下的,只有活人的呼吸。
奧蘭多掃視四下攢頭的人頭,點出兩名高大威猛的船員,抬眸往樓梯最上方看了眼,冷靜地下命令:“肯特,希瑞斯,你們兩個和我一起去監控室,剩下的人決不可以隨便離開大廳,如果你們這裡有突發狀況,就要槍聲通知我。”
“我想跟你一起去。”秦珊沒來由地感覺到害怕,她不想奧蘭多離自己太遠。
奧蘭多冷冰冰地掃了她一眼:“來當拖油瓶?”
秦珊咯蹦咯蹦咬指甲:“隨便當什麼都行,反正我一離開你就害怕,你就讓我跟著你吧。”
奧蘭多看了兩眼女孩緊張兮兮的神色和動作,“好吧,你和沃夫一起來,”視線來到大狗身上:“看好她。”
“沒問題。”大黑狼一秒鐘齜出滿嘴尖銳的利牙。
奧蘭多將手中的黑槍拋給秦珊:“你的防身武器。”
“嗯!知道了!”秦珊用兩隻手接住,用力地點了一下頭。
*
一行人停在了最高處的監察室門口。
此間通行無阻,走廊裡也無比安靜,和往常入夜後的情形並無差別,好像剛剛那個瘋狂的聲音皆是幻覺。
大塊頭肯特走在最前邊,他一邊往門外的指紋鑑定儀口蓋章一般按下大拇指,一邊抬高衝鋒槍到肩膀的位置。
嘀嗒。
白色的金屬門板脫離高度電子鎖的禁錮,洞開出一道縫隙。
奧蘭多上前一步,和肯特並駕齊驅,一腳踹開了監控室的大門。
下一刻,凜冽的寒風打在每個人臉上,髮絲因為強大的氣流而往後翻動。
房間裡空無一人,本來應該坐在計算機顯示器後方轉椅上的偵查員,也彷彿人間蒸發了一樣。這股寒冷氣流的來源很快被找到,就在控室裡的天花板上,那裡不知被誰破開了一個黑漆漆的大洞,堅硬的鋼板向內翻卷,夜風就從那裡灌進來,比冰凍還要涼。
而同樣是鋼材製造的光潔地面,已經被同樣的力量給砸得微微下凹,隱約能顯出是一個人形,塌陷的人形處有點點滴滴的斑駁血水,它們被融匯在一起,拖成一條長長的血印子,一直延生到後方的衛生間,非常可怖。
凶多吉少,秦珊禁不住打了個寒戰,一手握著槍,一手揪著奧蘭多的後背衣料,從那一點溫熱裡尋求,一小步一小步地挪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