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見了,剛才他兩一直在最後的,入谷之後便不見了。”
黃巢一揮手道:“人各有志,隨他們去吧。”
那人眉頭一皺,張了張嘴,欲言又止。朝黃巢身邊的少年將軍連連使了幾個眼色。
少年將軍道:“黃將軍,他們走了不打緊,可是萬一他們投奔李克用卻如何是好?”
黃巢聞言一勒馬韁,胯下駿馬一聲長嘶,停住腳步。後面的人馬立刻圍了上來。黃巢沉吟得一陣道:“如今也只能走得一步算一步了,若老天真要亡我,也是無可奈何了。”
少年將軍聽得此言,忽然道:“既如此,將軍不若將頭顱交與我等,方才算是給我們一條生路。”
黃巢一驚,怒道:“什麼?!”
他雖已兵敗如斯,然這十數年來的餘威猶在。這一喝,也嚇得眾人心中一陣發毛,一個個均勒馬後退。
少年將軍“嗆朗朗”拔劍在手,道:“若沒有你的腦袋見李克用,我們豈不是依舊死路一條?諸位,難道我們還有退路不成?”
黃巢慘然一笑:“林言,你是我的外甥尚且如此,當真是天不容我黃巢!”
林言默然不語,呆得半晌道:“舅父,對不起了!”揮劍便朝黃巢砍去。黃巢兩眼向天,也不招架。眼看一劍便要砍中之時,橫向裡突然伸出一杆刀來,“當”的一聲,擋住這一劍。那持刀之人高叫道:“莫要傷我齊王!”他身邊數人也各挺兵刃,將黃巢護在中央。
林言喝道:“上啊!”頓時二十來人殺作一團。那黃巢卻似痴了一般,對周遭之事不聞不問。
綴在他們身後的少年先前不敢跟得太近,此時方才緩緩靠近,隱身在山石之後。看見眾人突然刀劍相向,心道:“怪了,怪了,怎麼就自己人和自己人打起來了呢?”
剎那間刀劍互撞,慘叫聲此起彼伏。他們手中的武器砍在往日並肩作戰的同伴身上,卻不曾有半點的猶豫。彷彿他們已然沉浸在那撕殺中,卻忘記了因何而撕殺,只是被那鮮血激得渾身熱血沸騰,將心中的慾望不斷的燃燒。
躲在石後的少年哪裡見過這等場面,只看得目瞪口呆,胸中一陣煩悶,只覺得胃液正倒湧而出。連忙將手捂住嘴巴,扭過頭去,不敢多看。
酣戰中,林言喝聲:“中!”持刀者一聲低哼,身子緩緩軟倒,頸項中的鮮血卻如赤練一般噴湧而出。鮮血噴得黃巢滿頭滿臉都是。黃巢忽覺臉上一陣溫熱,悚然一驚,再看四周,方才似大夢初醒,忙喝道:“住手!”
眾人停下手來,場中已只有寥寥數人,小小的谷中又橫下十來條屍體。
黃巢頹然道:“你們不必再戰。林言,你說得不錯,你們就將我的人頭拿去邀功吧,總好過被李克用的手下砍下我的腦袋。”
林言嘿嘿一笑:“多謝舅父成全。”
他方要上前動手,猛然聽得身後有人高叫道:“休要逃了巢賊!”急回頭處,只見數乘人馬飛馳而來。頃刻間便到了跟前。林言定睛一看,識得為首一人正是當初黃巢麾下第一好手,現今卻早已投向了李克用的尚讓。身後赫然站著適才逃逸的張放和許成。
林言一見尚讓喜道:“尚將軍你來得正好,逆賊黃巢已然願意授首,我這就將他的首級交與將軍。”
尚讓點頭道:“唔,甚好甚好,不如我來動手好了。”說罷提起腰刀,行將過來。林言閃在一邊,一臉恭順。
尚讓指著黃巢喝道:“黃巢,大軍已到泰山腳下,你縱然插翅也難逃脫,速速受死吧!”
一陣山風呼嘯而過,將樹枝搖得吱呀亂響,風中隱隱有一股腥味。諸人座下馬匹一陣驚惶,嘶鳴個不止。躲在石後的少年暗道:“不好,這隻畜生怎麼這個時候跑出來?”思緒未停,便聽得一陣長嘯。山石為之低昂,樹木瑟瑟作抖。谷中竄出一頭吊睛白額大虎來。
群馬受驚,紛紛人立而起。眾人雖終日在馬背上廝混,卻也一陣忙亂,連忙勒韁控馬。只是那馬見了百獸之王,何等驚懼,哪裡控制得住。只在狹窄的山谷中亂轉。
那虎更不理會眾人,利爪直朝黃巢坐馬拍去。那馬兒哪裡來得及躲閃,被拍個正著。一聲悲鳴,倒了下去。黃巢本已瞑目等死,不虞憑空竄出只老虎來,頓時被掀翻在地。其餘眾人哪有空閒去管他的生死,眼看一代反王不曾死在刀劍之下,卻要葬身虎腹。
山石之後突然竄出一條人影。只見那人影左腳尖在倒地的馬身上一點,右腳後踢,將那倒地的黃巢向後踢出丈許。那虎見得有人來壞它的好事,又是一聲狂嘯。那嘯聲穿雲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