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封建皇權一般,而傅辛踩著她肩膀的這該死的腳,活似命運當頭踹來,卻偏不將她踹死,只吊著她,讓她滿懷希冀地望著龍案外那一點兒光亮,卻又將她強力壓制,予她百般羞辱。
如果可以,她願意付出一切,回到那個屬於她的年代。也許在那裡,不平、不公依舊存在,現實依舊有各式各樣的不完美與不如意,但那個時代,是相對自由。在那個年代,她是一個人,只要她願意,她不會成為任何一個男人的附屬品,不必渴求任何人的救贖,更不必被僅僅一個人便壓制得走投無路。
傅辛卻一派自在,語調略顯緩慢,和在場臣子商議起了事宜。或許是因為有阮流珠在場之故,君臣所絮言之事,都是平常政事,雖有大臣起了某些事的話頭,卻又都被官家岔了開來,只口上敷衍,推說改日商榷。
流珠聽著,待在這黑暗的龍案底下,屏息凝氣,卻反而漸漸平靜了下來。
那些無力的事,要麼就去改變它,要麼呢,就去承受它。這是流珠一直所相信的話。
想他傅辛,之前做皇子的時候,也受過不少人責難,他忍了過來,暗中蟄伏,終成大事。他也教過她,想謀大事,必得徐徐圖之。她雖眼下看不見什麼轉圜之機,但她堅信,她是有出路的。
流珠微微笑著,緩緩抬眼。她的睫羽濃密纖長,一雙眼兒冷中帶媚,瞳孔微微發著褐色,此時此刻,就著燈燭映照,半隱在晦暗之中,更似傅辛數年前遇著的那隻雪中白狐了。傅辛說話間隙,輕輕低頭去看,饒是向來還算自制的他,也不由一時間被迷住心神,視線停滯了片刻。
“陛下?”徐子期說完了話,見傅辛沒有反應,稍稍猶豫,便又重複了一遍。
傅辛這才緩緩抬頭,一笑,沉聲道:“子期方才所說,朕聽見了。禁衛軍中,有不少世家子只掛個閒職,領著俸祿,卻不來當值。當年朕剛剛繼天立極之時,令人清理了一次,只是那時候牽制甚多,不好徹查,如今狀況雖好了些,卻還是有那尸利素餐的混賬傢伙。這個差事,子期,你敢不敢做?”
徐子期凝聲道:“回稟陛下。臣非但有膽,亦有決心。此等混賬,上不能匡主,下不能益民,臣必要將他們剷除個乾乾淨淨。”
“好。”傅辛撫掌而贊。他常覺得這徐子期,頗有他少年時的幾分意思。雖說這青年是徐道甫的孩子,但是朝堂是朝堂,閨閣是閨閣,傅辛愛才,便不會將那閨閣中的私隱牽扯到前朝上來。
徐子期領了命,諸事已基本商定,傅辛暗中有些心急,想要立刻屏退下臣,拉著阮流珠在龍案上雲雨一番,可誰知傅從嘉這混小子上前一步,道:“爹,我和從謙這幾日一直有所爭辯,想請爹來做個主裁,叔伯們當個見證人,來判一判到底誰對誰錯。”
傅從嘉面貌清朗俊美,而傅從嘉則眉眼陰柔,這兩人,是傅辛最大的兩個兒子,亦是他最為看重的兩個兒子。在他看來,這兩人都是可造之材,有繼承大統的潛質——傅從嘉看似有些稚拙,常說些奇思妙想,但傅辛知道,這小子是假天真,他的本事可大著呢;傅從謙面上溫潤,私底下手段卻陰狠,這傅辛也瞭然於心,在他看來,同樣是裝,傅從嘉裝的可比傅從謙裝的高明多了。
聰明人裝笨,精明人裝天真,那叫做扮豬吃老虎,傅辛當年做皇子時,把這一計使得是酣暢淋漓,他那太子哥哥死的時候都還以為他是個只會寵女人生孩子的廢物呢。但這心狠手辣之人裝作一派寬容和善,教人知道了,便有些瞧不起了,這一計傅辛也使,使得比傅從謙這小崽子好上太多。
但聽得傅辛揉了揉眉心,有些無奈地道:“你們這兩個小崽子,又在爭什麼?”說著,他微微挪動腳,在流珠臉上來回摩挲著,流珠氣急,一把扼住他的腳踝,狠狠地掐了起來。
傅辛咳了兩下嗓子,引得徐子期眉頭一蹙。而那傅從謙則溫聲道:“爭的是孔子所說的‘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一句。聖人所言,必是無誤,從古至今不知有多少人都奉之為真理,兒子我自然也不會質疑。孫子兵法也說過,要使士兵無知無識,這樣他才能聽指揮者的指令。可從嘉卻說聖人的話沒有道理。”
流珠知道這話的意思。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即是說,皇帝想做什麼,只需要百姓知道他要做什麼,不用讓百姓知道為什麼要做。說白了,就是幾千年來統治者屢試不爽的愚民之策。老百姓你聽著便是,跟著做便是,聖意如何,哪裡是你能揣度的?
傅從嘉清聲道:“孔老先生這話,說的有道理,卻也沒道理。愚民有術,可使根基安穩,這兒子也同意。但是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