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桌怒道:“可不是怎麼著,我打大嫂那裡回來這一路都覺得不對,偏生沒想起來到底哪不對,叫你這麼一說我方才納過悶來。”
“後來又傳起來的這一股子。連那七天的事兒都知道清清楚楚,分明便是杜氏搞的鬼啊!”
陸婷姝微笑點頭道:“正是如此。跟隨到赤霞峰去的隨從下人,皆是你我精心挑選的,雖說還有各房自己帶的得用丫頭媽媽,是你我無法掌控的。可我三嫂那裡,還有五六兩位。犯意得上傳這種閒話兒麼?”
三太太是她們同一個陣營的人,因此不必說;而那五六房的兩位太太,雖與她們這一邊來往不多,可在山上的七天,眾人早課晚課、用飯喝茶皆在一處,那兩位到底是什麼樣的人,這邊也都清楚個**不離十了——是的,這也是陸婷姝堅持上山的另一個用意,那便是探一探五六兩房的底兒。
五太太眼界窄些,愛貪小便宜,不過是庶子媳婦的通病而已,除此外沒什麼大毛病;六太太由於出身的緣故,吃苦耐勞又不失樸素,心眼兒卻不少,分明早就知曉了老太太的失勢是誰在推波助瀾,但凡對上了幾人,皆是一臉真誠的微笑……
就這麼兩個人,說那謠言是起自她們之口,誰也不信,她們傳謠要得到什麼好處?
二太太既是被提了醒,怒火立時便有了發洩地一般,騰的站起來怒道:“好個杜氏,從打上山起她便沒安好心,還好意思說她要給八娘祈福!難不成她們八娘便不是陸家的姑娘了,毀了三娘和五孃的名聲,於她們八娘有何好處?”
“來人吶,給我喊幾個粗使婆子來,提上洗衣錘跟我走,我若不將那杜氏的榴花園砸個稀巴爛,便對不住我葉二孃的潑婦名聲!”
二太太葉氏,在孃家時亦是行二,未曾出嫁前、相熟的小姐妹皆喚她葉二孃;可這潑婦的名聲,卻是到了陸家才有的,始作俑者也不是別人,正是陸家四太太杜氏——杜氏在二太太手下從沒討到過便宜,相反還次次弄得沒臉,於是……二太太便成了杜氏口中的潑婦了。
而二太太眼下這幅樣子,頭一次主動提到所謂的“潑婦”,分明是想與四太太新帳老賬一起算了。這樣的二太太發了怒,身邊的婆子丫頭沒有一個敢攔著的,卻也知曉絕對不能聽她們太太的話,真拿著洗衣錘去砸爛榴花園,便一個個都將求助的目光投向了姑奶奶。
待陸婷姝哭笑不得的將二太太重新拉扯著坐下,見這人還氣得喘息不均,她不免嘆道:“二嫂如此做倒是快意恩仇了,可這短暫的快意恩仇能起甚大作用?難不成是想將這管家的擔子全扔給我?”
“大嫂懷著身孕呢。我三嫂又要應對她們一房那幾個愛作妖兒的姨娘,兩人兒哪個能幫我?介時我也只能撂挑子不幹了,誰家有和離的姑奶奶回了孃家管後宅中饋的例子!”
二太太一驚。可不是怎麼著,若她砸了榴花園,必得丟了管家的權利,姑奶奶雖是一人兒也挑得起來這付擔子,叫外人說起來也不像啊!這不是逼著老太爺將這大權交還給包氏老太太麼!
“你的意思是說,她們這計謀除了要對付大房,根本便是想激怒了我,待我犯了錯……”二太太連連倒吸冷氣:“這是多虧你在。我又沒在你來之前想到杜氏身上去,否則這大錯我必得犯下。連個挽回的餘地都沒了!”
“這婆媳倆,還真是想的好計謀,我險險便入了套兒啊。”二太太一邊擦冷汗,一邊暗自慶幸多虧她不夠聰明,萬一她早懷疑了杜氏。後果不堪設想。
既是這麼想通了,二太太也就不會再衝動。接下來姑嫂二人又聊了幾句,便攜手出了秋實園,大明大擺的破了午後不理事的例,將花廳四敞大開,只管訊問對質落實傳謠的都有哪個,湊齊了便要開打了。
而清寧園裡,陸文淵又陪陸清寧說了會子話。便要告辭到千疊園去陪太太吃晚飯了:“姐姐只管養好了傷,娘那裡有我陪著,你只管放心。”
陸清寧笑著應了,亦不管他老夫子般說留步,還是堅持將他送到院子門口。又囑咐了他的奶孃和素心幾句,方要回身之際。便見得小丫頭穩兒風一樣跑進來,險些撞在素心身上。
這是有要緊事要稟報?還是外面的謠言又高了一層?如今的水草也算個得臉的大丫頭了,打探起訊息來越來越不容易,便換成小丫頭穩兒做了包打聽——穩兒的娘是花木班子上的管事,打聽個事兒比水草都不差。
蘭心見狀匆忙給素心使眼色。六少爺還不曾走呢,若被穩兒說破了、自家姑娘被僕婦們傳得不像樣子,這小爺還不敢報到老太爺那裡去,將這後宅掀個天翻地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