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控制得很好,可在看見那人清雋卻帶滄桑的背影時,身子仍忍不住一抖。
宋珩握了握她的手,她才重新站穩,衝著那人輕輕開口,“爹。”
許繹胸膛被柔柔弱弱又清亮的那聲“爹”瞬間擊中,無盡的酸意席捲過他全身,心上有柔軟蔓延開來。
他鼻子發酸,忍了又忍的淚水終於沿著眼角皺紋溝壑滑落,顫巍巍轉過身來。
眼前的少女,就是當年在香家墳前祭奠的那一位,個子更高了,清秀精緻的臉,一雙幽影憧憧的貓兒眼閃著淚光,和念楓一樣的清雅如仙,他為何當日就沒發現呢。
自責湧上心頭,他竟然沒認出她來,他和她擦肩而過他都沒認出她來!
靈芝也認出了他,西山之上,為香家刻碑砌冢之人,和當日一樣的白衣翩飛,文秀儒雅。
這才是她的父親!
她胸口的孺慕之情澎湃而出,鬆開宋珩的手往前快步走了過去。
“爹!”
她的淚又重新湧了出來。
許繹下意識地張開雙臂,靈芝一頭撲了進去,“爹!”
“女兒啊!”許繹一聲低喃,再控制不住,眼淚滾滾而出,溼了灰白長鬚。
楊陶向宋珩招招手,母子倆往外殿而去,輕輕掩上了門。
☆、第275章 查告密者(第四更)
寶珠峰上往下看去,白雪皚皚,天山一色,古剎寶頂藏於其間,偶爾露出一角琉璃飛簷,伴隨著山下嫋嫋青煙,透著塵世間的煙火氣息。
行空在前,雲嵐在後。行空不言聲,雲嵐不開口。
今生老天讓她遇見這個人,便是註定了半生修行之命罷。
一個是千金公主,一個是江湖浪子,當年她年輕氣盛,鬧著要嫁他,父皇一怒之下以她之名誆騙召來他,賜了毒酒要取他性命。
幸虧念楓用了生死還魂香,將他從生死邊緣救了回來。
楊陶勸她和行空私奔,她氣得大罵楊陶一頓,她是堂堂公主,如何做得出私奔之事!
為明心志,她絞了發,在宮裡守著一盞青燈,而世間也沒了她的袁大哥,多了一個行空高僧。
若問她後悔嗎?
午夜夢迴之際,也許有吧。
半生如彈指剎那,若能重來,她或許會放下一切跟他走。
正如靈芝當初所言,心有所求,身不敢求,既如此,再怨不得誰,怨不得命,任何選擇,都要付出代價。
人生,不過取捨二字而已。
雲嵐越走,心思越透,方才見到行空突然而生的那絲怨懟蕩然無存,心如霽月清風。
二人就這般繞著山間不知走了多遠,停在寶珠峰上一角望臺處,相對無言。
雲嵐看著遠山重雲,輕輕嘆出一口氣,“我可以問個問題嗎?”
行空點點頭,“施主請說。”
“大師在修行中,可有過什麼心障?”
行空抬起眉,眼中滾動著深澀難明之意,望向遠方天際。
“公主殿下,是貧僧修佛途中,唯一的心障。”語聲平和而坦蕩。
雲嵐身子輕輕一顫,半晌後,眼中滾落一滴淚,嘴角卻輕輕翹起來。
側殿內,靈芝與許繹已平復了情緒,和楊陶、宋珩,四人圍桌而坐,商議起眼下的事,說著說著,就說到宋珩與靈芝的婚事。
本來靈芝還想躲開,被楊陶拉住,楊陶微微一笑,“婚姻是大事,你自己不參與,別人如何能替你做主。”
靈芝窘得小臉通紅,楊陶的驚世駭俗她是見識過的,可讓女子自己做主婚事,還討論婚事要怎麼辦,她實在是難以啟齒。
她有些羞赧地重新坐下,點點頭,楊陶這份灑脫,她何時能學到些皮毛就好了。
許繹想到二人婚事,展顏一笑,帶著幾分遺憾,“可惜我不能親自送靈芝出嫁。”
宋珩抿唇,“您放心,我到時候會派人來接您。”
許繹已聽他們說過靈芝在安家的情況,長眉微微蹙起,“念楓當年留給安家的東西,能拿回來多少?”
“您放心。”宋珩道,“我已讓嚴氏入了甕,必要將他們安家吞下的財物都吐出來。”
許繹眉目間閃過凌厲,依稀可見當年文武雙勇的豪氣,就這樣,還不足以懲罰安家的小人行徑。
“不止要財物,我還要他們盛盛大大送靈芝出嫁,待靈芝出嫁之日,便是與他安府兩不相干之時。”
宋珩明白許繹對安家的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