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院子,他朝外走,只聽院子裡裴老頭又道,“咱家院子只這麼大,你掰回來的玉米棒子擱你院子。”夏天的雨說來就來,糧食曬乾進糧倉最穩妥,裴老頭不樂意騰出一塊地給裴徵,不鹹不淡地補充了句。
提起這個,沈芸諾倒是想起一件事來,她留意到,掰回來的玉米棒子,曬了一日,家裡人都是拿手搓,其實,還有法子,鄉下流行一種膠鞋,鞋面有許多齒,將其綁在凳子一隻腳上,拿尖銳的東西切下一排玉米,開個口子,然後順著鞋底從上往下搓,速度快,不傷手,眼下沒有膠鞋,有齒的方塊也該是行的,問裴徵“你會做木工嗎?”
裴徵面露疑惑,“家裡還缺什麼?”
沈芸諾搖頭,抬腳往外走,走出去十幾步才說起她想做個木板,有齒的,恰好經過一處農家院,裴徵叫住她,“你等等,我問大生借把刀。”沈芸諾說的那個東西簡單,去山裡找塊木頭,很快就能做好。
屋裡傳來老婦人的聲音,裴徵說明意思,徑直去了灶房,出來時手裡拿著刀,朝屋裡喊了句,到沈芸諾跟前,緩緩道,“大生出門幹活了,嬸子叫我自己拿,走吧。”大生家有三兄弟,租賃了十畝地,天好,得抓緊時間幹活。
路上,遇著不少挑擔子歸來的漢子,裴徵點頭算做招呼,偶爾也會簡單說兩句話,態度不冷不熱,小洛站在揹簍裡,雙手環著他脖子,臉上是洋溢著濃濃的笑,到上山,沈芸諾從他態度中也明白哪些人是平日走得近的。
夏日午後的山,光影斑駁,四周有嘻嘻索索的動靜傳來,裴徵放下揹簍抱出小洛,“你和娘慢慢走,爹去前邊看著。”裴徵故意抬高了嗓門,一時之間,嘻嘻索索聲響更大了,隨後是一片靜謐,耳邊是風吹樹沙沙的聲響。
裴徵彎著腰,細細找尋著,在礦山幹活,動作慢會捱打,一年多下來,他步伐矯健,出手快,或許,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四下打量一番,和沈芸諾道,“你到處看看,我往裡走。”
沈芸諾熟悉這一片了,很快找到了生薑苗,連根拔起,帶著土擱進揹簍,見菌子生長的地兒又長了不少,她喜不自勝,和小洛一起邊摘菌子邊等裴徵回來,遇著葡萄,沈芸諾不忘採摘幾串,葡萄上螞蟻多,沈芸諾先晃動葡萄藤,差不多了才伸手摘,野生葡萄香味重,小洛喜歡得緊,沈芸諾將熟了的葡萄全部摘了,揹簍裝大半了也不見裴徵歸來,沈芸諾心裡擔憂,“小洛,可聽著有動靜?”
小洛手黏黏的,不舒服地搓著,聞言,好奇地抬起頭,搖頭道,“沒。”
剛來那會感覺有東西跑,現在什麼都沒了。
“我也沒聽著,你爹估計還有會兒,我們去那邊挖野菜,晚上娘給你做肉吃。”雞菌肝和雞腸還留著,晚上多加點生薑,炒出來微微帶辣,有酸菜就更好了,隨即有想著小洛身子弱,吃不得味道重的,只得歇了這個心思。
往左走,有一處凹地,乾枯的樹枝,雜草過腰了,她不敢往裡走,蹲下身,透過叢生雜草,見不著裡邊的情形,遲疑道,“咱還是回吧。”這處不如剛才視野開闊,長著草,彎腰依稀看得清地上長了什麼,這裡明顯看不清,想著長長的一條,沈芸諾自己先打了個哆嗦,“小洛,咱回去,告訴爹,別來這。”
不想則已,一想,渾身發麻,不敢耽擱地回到原地,去山裡的裴徵還沒回來,她又牽著小洛往右邊走,走了差不多二十米,鼻尖縈繞起濃濃的香味,小洛仰頭解釋,“花椒,有花椒。”
沈芸諾中午做回鍋肉的時候放了,小洛記得清楚。
“嗯,咱看看,有了花椒,下次不用去鎮上買了。”說著,繼續往裡走,按著時節,花椒正是成熟的時候,常年土地貧瘠的緣由,花椒長勢不太好,不過,也有不少了,“你在邊上站著,有刺,娘去摘。”
沈芸諾動作小心,從懷裡拿出一張巾子,小心翼翼裹著,她摘得認真,沒注意來了人。
光影映在她臉上,從後望去,身影窈窕,叫裴徵目光一軟,“大生家背後有一株,你喜歡,摘點就成了。”裴徵站在她身後,雙手拎著東西。
沈芸諾嚇得不輕,身子一顫,食指搓到刺兒上,血蔓延而出,沈芸諾擰著眉頭地抽回手,含在嘴裡吸著,轉過身,見他手裡拎著兩隻血淋淋的野雞,一時忘記了疼,“你抓到的?”
裴徵視線還在她手上,扔了野雞,上前抓著她的手,小小的一滴,若非有血出來都看不見受傷了,“以後這些我來做。”
沈芸諾注意到他情緒不對,抽回手,“不疼,山裡獵物多麼?”村子裡沒有獵戶,日子久了,山裡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