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雖在那般生死關頭之下,但白三空卻仍寫得工工整整,一筆不苟,只有最屬一個“記”字之最後一挑,才見敗筆,可見“清平劍客”之涵養功夫,的確遠非常人能及。 
胡不愁見到這熟悉的宇跡,想到那親切的面容,睹物思人,更是悲思如湧,不能自已,看到“以身殉武”四字,心頭但覺一陣爇血上湧,眼前更是一片模糊,突聽方寶兒在身後道:“你難道就不能安安靜靜地坐著喝杯茶麼?唉,練武的人,真是糟糕!”胡不愁勉強忍任眼淚,轉身強笑道:“練武的人,有何糟糕?”方寶兒充滿稚氣的面容,突然泛起一種成人的悲哀,垂首不再說話。胡不愁皺眉道:“瞧你的模樣,難道真的一輩子都不想學武了?這卻究竟是為了什麼?” 
方寶兒嘆道:“說給你聽,你也不會懂的,咱們走吧!”胡不愁暗歎付道:“事已至此,只怕你不學武也不成了。”當下分辨方向,直奔東海之濱,時已入冬,路途遙遠,行程本已非易,何況胡不愁走得匆忙,怎會帶得有充足的盤纏,走了十餘日,囊中所餘已無幾。 
胡不愁暗道:“剩下的盤纏即使可維持到東海之濱,但卻仍不知何時才能找得到那艘張掛五色帆的巨船,我衣食無濟倒也無妨,但寶兒如此幼小,怎能吃苦?”他名字雖為不愁中C)裡卻暗暗發愁。 
這一日到了海濱,方寶兒觀異鄉風俗,看連天自浪,不覺拍掌大笑,胡不愁卻遠遠坐著釣起魚來。 
方寶兒不知他釣魚一來為了充飢,二來卻是為了觀望海上帆影,只見漫天夕陽與萬丈金波,將他的身影襯得有如身在畫中,不覺笑道:“大頭叔叔,想不到你有時也有些雅興。”胡不愁暗中苦笑,直到夜色已深,才釣起幾尾鮮魚烤來吃了。 
天上繁屋,海上漁火,方寶兒只覺自已有如置身七寶樓臺之中,四面懼是絡纓寶珠,就連那腥淡的烤魚,也變成了從來未有的美味,直吃了三條,方自罷手,笑道:“書上說飽食之後,最宜安寢,咱們趕緊尋家客棧,睡覺去吧!”胡不愁靜默了半晌,黯然嘆道:“咱們從此之後,再也不能住客棧了。” 
方寶兒低頭想了想,笑道:“不住客棧也好,以蒼彎為幕,大地為床,這樣的日子,過過也蠻有滋昧。” 
胡不愁道:“這樣的日子,你真的過得慣麼?” 
方寶兒笑道:“真的又怎樣,假的又怎樣,反正我知道你身上帶的銀子已沒有了,大小兩個窮鬼怎住得起客棧?” 
胡不愁怔了一怔,搖頭苦笑道:“好聰明的孩子,有時我和你談話,真不敢相信你是個只有十二三歲的小孩子。” 
方寶兒道:“這就是念書的好處,所以我” 
突見胡不愁神色微變,沉聲道:“有夜行人的衣挾帶風之聲來了,來意不知善惡,咱們還是小心些好。”反手摸了些灰土,擦在臉上,方寶幾嘆道:“你們練武的人,為什麼時時刻刻都要提防別人,難道” 
話聲未了,夜色中已奔來兩條人影,左面一人道:“時候太早,火光也不對,我說不是這裡,你偏要趕著來!” 
右面一人道:“無論如何,咱們在這裡歇歇腳也好哇,你瞧,這裡還有烤魚”再不說話,坐下來在胡不愁面前抓起一條烤熟了的魚,塞在嘴裡,大嚼起來,生像這條魚本是他釣來烤好的,更將胡不愁、方寶兒兩人,懼都當做死人一般,瞧也不瞧一眼。 
方寶兒兩隻大眼睛一瞪,怒道:“喂,朋友,客氣些好麼?”一句話末說完,胡不愁已抓住他手腕,叱道:“兩位大爺肯吃咱們的魚,是給咱們面子,小孩子家怎麼不知好歹?”口中說話,暗地向方寶兒使了眼色,轉首陷笑道:“兩位大爺只管請用,還有魚,小人這就烤好奉上” 
左面那人陰森森笑道:“想不到你這條蠢漢還有些眼光,否則”右面那人嘴裡塞滿了魚,介面道:“否則大爺們就把你兩人烤來吃了”方寶兒咬牙忍住怒氣,火光悶動中,只見左面那人面孔煞白,瘦條身子,穿著件粉紅錦緞的長衫,滿臉俱是被酒色掏空的模樣。 
右面一人卻是條身高八尺開外的錦衣縱須大漢,兩人身後,俱都揹著只碩大沉重的包袱,腰畔斜佩長刀。 
虯鬚大漢連吃了兩條烤魚,粉衣人卻只是在一旁皺眉瞧著,搖頭嘆道:“這”一個字才出口,霍然長身而起,反手抓住刀柄,厲聲道:“來的是什麼人?”尖銳的語聲,鞭子般直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