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蕭若從懷中摸出那張人皮面具思索起來,子青原是因著逃婚才離家出走的,可是她既然逃婚又為何要去蒼山呢?從方才的情景看來,很顯然,沒人知道她去了蒼山。
垂眸思索了良久,凌蕭若也不得其解,她嘆了一口氣後忽然間想到了另外一件重要的事情,她抬手摸上了自己的臉,收斂好情緒後對碧綠說道:“碧綠,你去找個銅鏡給我,我覺得臉上有些酥癢難耐。”一想到自己竟是帶著人皮面具過了這麼些日子,渾身上下都覺得有些不舒坦。
碧綠聽聞,驚詫道:“哎呀,奴婢真是記性差,剛剛給小姐您塗了藥水,所以難免會覺得不舒服,我先拿銅鏡給您,再為您打水去。”
說罷,提著裙襬找銅鏡去了。隔了一會兒,碧綠拿了一把小銅鏡過來,凌蕭若拿著銅鏡湊到紅燭跟前仔細地觀察起來,只見鏡中之人鵝蛋臉,眉若遠黛,清眸流盼,瓊鼻嬌挺,水潤朱唇,鬢雲欲度香腮雪,這樣一副容顏不正是她現代那張臉麼?
剛剛穿越而來時,她因著自己無鹽的面容驚得暈厥了過去,此時,當自己找回絕色容顏時,卻為何沒有欣喜若狂呢?
凌蕭若看著銅鏡中的自己,喃喃道:“我是我,還是不是我,我是她,還是不是她,如若不是我,也不是她,那麼我是誰?”
子青不想嫁給三皇子,她又何曾想?為何忽然之間會發生這麼多的事?讓她當真有些措手不及!
之前在蒼山派時,她只想到了逃跑,而今回了家,她也要一如既往地逃跑嗎?
當凌蕭若呢喃出聲時碧綠已經為她打好水了,當她聽見凌蕭若這一陣呢喃後,眸中淚水再次聚集,她放下盆子探了探凌蕭若的額頭,哭著嗓音說道:“小姐,您這是怎麼了?怎麼說話成這樣了?”
凌蕭若搖了搖頭,說道:“算了,船到橋頭自然直。”
“吱呀——”
凌蕭若剛剛嘆完氣後,閨房的木門被人推開了。
碧綠轉瞬望了過去,當她看見來人時,站直了身子將手放在腰側請安道:“給老太太請安,老太太好。”
凌蕭若循聲而望,但見門口立著一位白髮鶴皮的老太太,她體態龍鍾,白色的髮絲全然盤在頭頂,髮髻上只戴了一根碧玉簪,她身旁有人攙扶著她。
這人是子青的奶奶麼?
凌老太太在見到凌蕭若時,臉上露出了慈愛的笑容:“若兒,我的乖孫女,你可算回來了,咳咳……”
老人家慈愛的笑容溫暖了凌蕭若的心,她現代的奶奶在她很小時便去世了,而今在見到子青的奶奶時,她自有一種親切感,遂揚唇喚道:“奶奶好。”
凌老夫人在丫鬟的攙扶下朝凌蕭若走了過來,當她到得凌蕭若跟前時,開口問道:“若兒,這些日子你究竟去哪裡了?咳咳……奶奶好想你啊……”
凌蕭若見她時不時捂唇咳嗽便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說道:“若兒出去時因為迷失了道路,轉了許久方才回到家中,奶奶您莫要再擔心了。”
凌老夫人聞言點了點頭:“咳咳……那就好……那就好”
說罷,她緩緩直起身子,盯著凌蕭若瞧了半晌,眸中一閃而逝的精光快得讓凌蕭若直以為那是錯覺,老太太看了半晌後,臉上的神情像是記起什麼事情來一般,她輕顫睫毛,問道:“若兒啊,奶奶給你的玉佩呢?你一直戴在身上的吧?”
凌蕭若聞言登時一愣,她沒有想到老太太會忽然問她這個問題,那個玉佩很重要麼,以至於她剛一回家,老太太便來問這事了?可是,她弄丟了玉佩,怎麼辦?
因為丟失了玉佩,凌蕭若的手心之中浸滿了汗珠,她眨了眨眼睛後誠實地回道:“奶奶,若兒不小心將玉佩弄丟了……”
“什麼?”不待凌蕭若將話說話,只見那凌老太太猛地垂首咳嗽起來:“咳咳……咳咳……”
這一次,她咳得兇猛異常,只覺像是要將肝肺一併咳出來一般。凌蕭若慌忙上前攙扶住她的胳膊,老太太咳了一會兒後再次抬首時,凌蕭若發現她的唇角處有一絲絲的血漬。
凌蕭若見狀驚了一下,旋即想抬手為老太太把脈,復又想第一閨秀不知會不會醫術,如若不會,這家裡人肯定會懷疑她的。
不能自己把脈,凌蕭若便對丫鬟說道:“沒請大夫來為老太太瞧病麼?”
凌老太太的丫鬟垂首道:“大夫來瞧了,說是……說是……”
凌蕭若見那丫鬟吱吱嗚嗚,便知這病恐怕是不好治了,她尋思著什麼時候不動聲色地為老太太號上一脈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