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慕容初微微掙扎,皇甫容抱得更緊,慕容初無法只得由著他抱著,清冷道:“你到底是怎麼了?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
皇甫容渾身一滯,鬆開慕容初,苦澀一笑道:“沒有什麼事,只是莫名的有些擔心罷了。都說赫連叡治軍極嚴,我只是疑惑他的將士們竟會思鄉。我怕這是一個陷進,所以擔心。”
慕容初神色微冷,著意沉思片刻,笑道:“皇兄的心思一向縝密,若赫連叡放假訊息,設下陷阱,他應該不會沒有察覺的。你一定是近來又要照顧我的病,又要日日擔心前方戰事,所以累了。你就不要多思了,早些去休息吧。我還要準備一下明日的東西呢。”
皇甫容轉頭瞥見床邊衣架上掛著一件清水碧流紋樣式的錦衣袍子,問道:“你明日可是要穿這件衣服?”
慕容初點了點頭,側過臉問道:“是有什麼不妥嗎?”
皇甫容悠悠搖了搖頭,道:“我記得大婚之前,我請金剪刀為你統共做了三套衣裳。一套是你那日大婚穿的吉服,還有一套是緋色的芙蓉金廣袖長衣,再有一套是純白的廣袖流仙。你過來這些日子,我只在大婚那日見過你穿那套吉服,剩下的兩套我都沒見過,不如明天就穿那兩套吧。”
慕容初笑道:“那兩套也太華麗了些。我明日是去圍城犒勞士兵的。這樣華衣錦服的去恐怕不大好吧?”
皇甫容伸手拉過那件清水錦衣,笑道:“但這件衣服也是在太素簡了些。我知道你是怕將士們看見皇室成員在此等危機的情況之下,猶是華衣錦服,怕他們吃味。可是你為什麼不換一個方向想想呢?情況越是艱難,我們越不能失了平日的風度。讓將士們看見當今皇上王爺處變不驚的模樣,不是在無形之中給了他們一顆定心丸嗎?再說那件緋衣也不算是華麗,只是手工和剪裁用心了些。”
慕容初見皇甫容如此說,便笑笑道:“既然這樣,我就要子衿將那見衣服找出來。”
冷風輕叩雕花窗欞,卷著草木被雪水浸透的溼冷氣息透過幽深的房間。銅臺上的燭火燃得久了,那燈蕊烏黑綣卷著,連火焰的光明也漸漸微弱了下去。一簇簇煙火在緋紅燈紗的燈罩中虛弱的跳動著,那橙黃暗淡的光影越發映照得屋內景象暗影重重,幽昧不明。只有加上那一襲名貴的緋紅大衣在暗光之中仍灼灼其華,耀人心目。
長夜寂寂,星冷無光,慕容初欲閤眼睡去,然而頭痛隱隱相隨,似眠非眠中恍惚聽見更漏一聲長似一聲,心思萬縷,慕容初許久不能入眠。
垂銀流蘇彩帳幃外有人影佇立,是子衿在外輕聲說道:“王爺,時候差不多了。該起身了。”
慕容初問道:“幾更了。”
“卯時三刻了。”她停了停,“大司馬現在前廳了。”
慕容初睜開眼,緩緩坐起身來,吩咐道:“更衣吧。”
子衿的手腳極麻利,不多時便將慕容初收拾停當,引著他往前廳來。
皇甫容也不知在前廳等了多久,桌上的早點涼了又熱,熱了又涼,也不知多少回了。
皇甫容見慕容初一身緋衣濯然出現在眼前,竟驚得說不出話來。他一襲芙蓉廣袖長衣,織金芙蓉海棠沉醉於裙袂上,青翠擢鳳自花間婉轉探首。長髮用一支青玉雕辛夷花樣式的髮簪閒閒綰起,說不盡的風流嫵媚。
皇甫容迎上前去,笑道:“我就說你穿這身好看,若給別人穿也只糟蹋了金剪刀的手藝。”
慕容初笑著坐下,“別胡說了。我請你幫忙準備的東西可都好了?”
皇甫容笑著做下一個揖,道:“愛妻有命,為夫怎麼敢不從!”
慕容初淡淡一笑,“還有下人在呢,就知道胡開玩笑。”
皇甫容笑著陪坐在慕容初身邊,一味給慕容初夾菜,勸他多吃些。慕容初一夜未睡,心裡又堆著許多心事,早起起得又急,一點胃口沒有。礙著皇甫容的面子只得勉強吃了些。
去宮中的路極熟了,駕車的下人行得又快又穩,只聞得冷風細碎吹響車簾,車攆直奔伽嵐殿去了。
深冬的早晨,有微侵肌膚的冷意。寒風四面八方地吹過來。慕容宏的髮鬢有微微浮動,他穿著通身鑲金色萬字曲水紋織金緞邊真紅宮裝佇立在那裡,精緻而不張揚的花紋疏密有致的鋪成在領口,露出一抹因消瘦而畢現的鎖骨。
慕容初連忙下車,三步並作兩步趕至慕容宏身前,曲身跪下,“皇兄萬安,鳳凰來遲了。”
慕容宏將慕容初扶起身來,淺淺一笑,“及時趕到就好,我們快上車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