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楹笑著擺手,“穆總管說哪裡話,穆總管安排得這般細緻周到,夜鶯謝穆總管還來不及呢,怎會怪穆總管逾越規矩?”
“那穆倉現行告辭,若三小姐有什麼吩咐,儘管著子規和五溪來找我。”
“好。”花楹點頭。
穆倉這才帶了抬步攆的兩個僕婦告辭,離開楊花別院。
“小姐,讓奴婢先背您進屋吧。”
子規背向花楹,弓著身子,掉過頭來道。
“有勞了。”
花楹伏在子規背上,進得楊花別院的正房,便覺得琳琅滿目皆是精巧的擺設,雅緻得很。
房中紫金異獸香爐裡嫋嫋的冒出一絲絲白色煙霧,散發出淡淡的香氣來。
那香氣,花楹識得,是迦楠香。骨生花:。
香中極品,沉香迦楠。
夜笙教過她。學習辨識藥材毒藥,必須要有一副清明頭腦,有一雙犀利雙目,更要有一副極為靈敏的鼻子。
而世間異味紛呈,每個人的鼻息時常都會受到異味的侵蝕,由最開始的靈敏,變得越來越遲鈍。
煉藥師、煉毒師要想保持一副靈敏的鼻,必須日日燻以迦楠,清洗被異味汙濁的嗅覺。
迦楠極是難得,不可能日日燃著,可見穆倉早已在她的馬車還在通往夜府的路上時,便已著人佈置好了楊花別院中的一切。
包括燃起這一爐迦楠香。
不由得對穆倉刮目相看,也不得不佩服夜笙,他留在身邊的人,怕都是極為忠心極有能力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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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暖
花楹在子規和五溪的服侍下,梳洗一番,換了一套水粉色的衣裳,穿了一件同色繡纏枝梅花的對襟襖衣,那襖衣的領口袖口都縫上了一層厚厚的雪貂皮,用以抵禦風寒。
卻不曾想,那雪貂雪白的絨毛,稱得花楹一張臉越發的容光煥發,嬌美得不可方物。
花楹坐在暖閣裡,膝上蓋了厚厚的羊毛毯子,手裡捧著一本識字書,翻著,任由五溪捧了金獸香爐替她燻幹一頭海藻般長而黑的秀髮。
夜笙經過屋外窗前,那端坐在暖閣中,靜靜翻書的粉衣少女,透過琉璃窗頃刻間落入了他的眸中。
心中不知為何一暖。
也許是因為少女身上那份淡然寧靜,讓他覺得這世上,還有一種人,無論經歷多少風浪,無論成長環境多麼惡劣,就算是身陷汙泥濁潭,也總能從容面對。
而他自己,有時候,修養竟不及眼前這個小姑娘。
“二爺!”
子規端了托盤往廊下走來,見夜笙立在視窗不動,忙低身福了福。
“嗯。”
夜笙醒過神來,見子規手中的托盤上擺著一盞碧玉燉盅,便開口問道:“燉了什麼湯?”
“回二爺的話,是燕窩粥。”
夜笙揭開燉盅蓋子瞅了一眼,見是普通的白燕,眉頭微擰,“明日去穆倉那裡領兩斤血燕。”
“是。”子規忙應承下來。
思量著還是趁夜就去穆總管那裡領了血燕來的好。
他們這位爺說一不二慣了的,若是明日裡給他瞅見三小姐喝的不是血燕粥,怕是她子規的項上人頭都要保不住。
“送進去吧。”
“是。”
子規忙打了簾子,將夜笙讓進屋內,自己也趕緊端了托盤跟進來。
兩人在門口的對話,花楹早就聽到了。此時,她揚著一張小臉,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瞅著夜笙想笑,視線掃過夜笙左手纏著的白色紗布時,頓了頓,唇角笑意也漸漸斂了去。
但見夜笙已換下了日間所穿的紫色華服,此時穿了一套黑色的常服,腰間配了銀色的錦帶,依舊綴著那白玉螭龍佩,通身上下就這麼一件佩飾,簡潔利索得很。
那黑色常服倒是別緻,高高的領子直遮住了整個脖子,沿著衣領開始,一路向下,用紅色的上等絲線,繡了一條巨龍,那龍的頭,正好在胸前的位置,龍身宛然而上,沿著左肩處伸向後背。
那龍繡工極佳,齜牙裂目的,極具威嚴之氣,讓初見的人定能嚇上一跳。
夜笙臉色有些白,眼底也有些疲態。
右手處卻拖了一個奇楠木雕的盒子。
那盒子花楹認得,在龍馬香車中,夜笙便時常拎出這盒子來,從中拿出一些藥膏之類的,替她傷的左腿換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