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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反是又斟了一杯酒。他倒是十分好奇,慕容衝接下來,會作何反應。

而殿下的慕容衝垂著眼,靜靜地聽老者的話,面色卻並不改分毫。頓了頓,異常平靜地放下手中的酒杯,反是笑了笑,抬起眼衝那老者道:“依前輩之意,可是怪我慕容衝不該仍這般苟活於世,這般……汙了祖宗之名?”

“祖宗顏面已被你丟盡,如今四海皆知,如今你縱是死了,又有何益?”

慕容衝站起身,卻再度垂下眼,淡淡地看著桌上的空杯。頓了頓,卻道:“過已破家已亡,祖宗之名,還有何用?”

“慕容衝,你……你竟然說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言?”那老者一時氣急,想要衝上來卻被眾人阻攔住。

“前輩,莫非我說的不是事實?”慕容衝卻仍是笑,平靜到默然地笑,彷彿此刻自己口中說的,不過是一件無關緊要的事而已,“不瞞前輩,自盡毀容我無一不曾想過……”聲音逐漸變黯,卻忽然迸出一絲笑意,“然而後來我才忽然明白,我慕容衝這般身無長物之人,既無鴻鵠之志,也無帝業之能,所願不過一個‘活’字而已。”頓了頓,終於笑出了聲,“諸位看,我雖是苟活,卻豈非比各位活的更加得意?”

一番話下來,底下已震驚到落針可聞。而慕容衝卻彷彿事不關己一般,語罷之後徐坐回身,給自己斟了一杯酒。

而大殿之上的沉默,卻籠罩得愈發緊密。

突然,清脆的擊掌聲打破了靜謐。眾人循聲望去,只見慕容垂面上含著笑意,不緊不慢地一聲聲地擊著掌。

所有人這才似是復活了一般,細碎的議論聲再度響起。

而這時,苻堅好戲看罷,此時已然站起身來。他饒有興致地和慕容垂對視了片刻,然後在他的吩咐之下,侍衛一擁而上,將那老者押了起來。用布頭塞住嘴,阻住他清醒之後的叫罵。

“今日出了這插曲,是在有些攪亂了興致。”苻堅面上仍含著笑,但話語卻極是冰冷,“這些日子,孤給各位加官進爵,好生撫卹,這些想必各位心中自然是清楚的。可是,若如此還有人要惹是生非,便休要怪孤無情了。”頓了頓,淡淡道,“看在這位老者年高體弱,便免去凌遲之刑,改為腰斬。明日執行。帶下去罷!”說罷一拂衣袖,自己也離了此處。

苻堅一走,慕容氏族亦是紛紛離去。而唯獨慕容衝卻對這一切置若罔聞,仍是倚靠在几案邊,一杯一杯地斟著酒。

斟酒,飲盡。

斟酒,飲盡。

斟酒,飲盡。

……

杯酒入喉分明是火辣的,然而胸中卻是徹骨的寒。慕容衝知道,也許自今日起,自己在慕容氏族之內,除去清河,便再無一個可以稱之為“親人”的人了。

暗自輕笑一聲。也許,自己根本從未有過這樣的“親人”。否則自己在被迫成為禁臠,忍辱負重之際,得來的為何不是渴望太久的理解和支援,而是無休無止的唾棄和嘲笑?為何他分明是宗族之中年紀最小的,在承擔最沉重的負擔的同時,甚至連一個傾訴之人,也尋不到?

若是如此,這宗親族人,不要也罷。眾叛親離,又有何妨?

既然你們先棄置於我,那麼我慕容衝,自當不會有任何懷戀。只是從此,在這長安宮中,於自己,卻已再無一絲留戀之所了。

忽然大笑起來。空曠的大殿上早已無人,唯有這笑聲迴響遠近,格外突兀刺耳。

然而再度拿起酒壺,卻發現裡面已經空空如也。慕容衝憤然地將其甩在一邊,酒壺在地上翻滾幾圈,終於歸於沉寂。

然而卻有一個人彎腰將其撿了起來,輕輕地放回到自己的几案之上。

慕容衝抬眼,卻看見慕容垂站在自己面前,面上仍是一成不變的從容之態。

他俯身看著慕容衝,伸手撫上他的絲髮,徐徐地露出微笑道:“衝兒,你方才那些話,瞞得住別人,卻瞞不了我。”

慕容衝一手撐在几案邊,定定地看著慕容垂。努力地笑了笑,想說什麼辯解,然而開了口,卻忽地淚流滿面。

作者有話要說:

諸位,看在我都把桌面換成這個的份上了,留個爪吧!!

P。S。慕容垂大叔是不是閃耀出了聖母般的光輝=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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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人心難測 。。。

慕容衝站在高牆一側,心中忐忑。

片刻之後,一聲細碎的跫音在身後止住。回過頭,慕容垂含笑而立,寬袍緩帶,姿態閒雅。頓了頓,從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