份兒寵愛,跟對吳知雯又怎能相同?
吳知雯拉下孫姨娘的手,怒衝衝道:“為什麼!”
“你怎麼就不明白呢?”孫姨娘真是有些發愁,這女兒長得跟自己像,怎麼這心眼兒一點都不像呢?
“喬表姑娘,那是你三姑姑的孩子,是你祖母的親外孫女!”
吳知雯心裡算了算,立時不吭聲了。孫姨娘鬆了口氣,放軟了聲音:“喬表姑孃家裡已經敗了,這次過來那真是身無分文,你祖母自然更心疼她些。你是做表姐的,怎能這般小心眼兒?”
吳知雯垂頭想了想,仍舊有些不忿:“那周家丫頭呢?我可聽說了,大姑母當初有五六千銀子的嫁妝,如今都在她手裡呢。”五六千銀子不是個小數目,別看她是吳侍郎的親女兒,按庶女出嫁的例,公中能給她的銀子也就差不多是這個數了。嫡母恐怕不會額外給她添什麼,生母又是個妾,並沒有孃家的嫁妝可以補貼她。憑什麼一個三品大員的女兒,要跟一個六品小官兒的女兒差不多?
孫姨娘嘆了口氣:“大姑娘,那都是大姑奶奶的東西啊。”這女兒到底是怎麼回事?
“姑娘千萬別犯糊塗,老太太喜歡把東西賞誰,那是老太太自個兒願意。姑娘好好孝順老太太,將來求老太太給姑娘說一門好親事,那才是最要緊的。只要嫁了好姑爺,這些東西還不是要多少有多少嗎?”
吳知雯沉著臉不說話。她再有兩個月就滿十五歲,按本朝例,女兒家十五歲及笄就可以談婚論嫁,早不是一說婚事就臉紅跑掉的小姑娘家。孫姨娘說的這些話,字字句句都是實在道理,縱然她再不愛聽,也不能反駁。
孫姨娘見女兒不吭聲了,鬆了口氣,叫聽琴收拾東西:“上課不能晚了。好孩子,分香那丫頭太小,你卻是個穩重的,姑娘有時看不到,多提點著些。日後姑娘好了,你自然也好。”
聽琴比吳知雯大一歲,身形已然長開,眉眼秀麗柔順,雖則不如吳知雯美貌,卻別有一番韻味。這種跟著姑娘一起長大的丫鬟們,若無意外,將來都是要陪嫁過去的;那長得美貌的,十個裡倒有八個是給姑爺準備的通房。聽琴在吳府這些年,自然知道,聽了孫姨娘的話,登時滿臉通紅,嗔道:“姨娘說這話……伺候姑娘是奴婢的本分,姨娘若這般說,奴婢可要惱了!”
孫姨娘笑了一笑,不再說什麼,哄著吳知雯緩了臉色,叫聽琴分香送著去了學針線的春山閣,這才鬆了口氣,想了一想,回自己院子取了新做的鞋子,袖著去康園伺候顏氏了。
這邊綺年一路回了蜀素閣,湘雲笑嘻嘻迎出來:“太太說,姑娘打今兒起就跟著家裡的姑娘們一起上課,奴婢這邊已經準備好了東西,又叫如鸝找了姑娘從前繡的花樣兒出來,一會姑娘去了春山閣給針線師傅看看,也好叫師傅知道從哪裡教起。”轉眼看見珊瑚,便上去雙手接那匣子,“珊瑚姐姐還跑這一趟做什麼,有什麼東西,叫小丫鬟們來傳個話,我去拿就是了。”
珊瑚也笑:“這裡頭是老太太給姑娘的東西,正好拿過來。再者,老太太已經把我賞了姑娘,以後都是蜀素閣的人了,妹妹可別跟我客氣。”
湘雲一怔,隨即恢復了笑模樣:“那就更好了。太太總說我不穩重,怕那些細緻地方不周到,有姐姐來幫我盯著,那就萬無一失了。”歡歡喜喜拿了匣子,“這匣子奴婢在老太太那裡看見過,這雕花真是精緻,裡頭一準是好東西。”
綺年聽這兩個丫頭說話也是話裡有話,自己一時竟然都沒完全品得明白。看著年紀都不過十六七歲,居然一個個的都這麼厲害,相比之下,自己那兩個丫鬟簡直就是小呆子了。再加上自己這個呆子,三個呆子落到一群人精裡頭,也不知道是什麼下場。
湘雲將匣子捧到炕桌上,小心翼翼開啟了,登時低低驚呼:“姑娘快來看,真是精緻。”如鸝站在一邊也伸頭看了,縮不回來。
綺年不是很有興致地過去瞄了一眼,不禁也愣了一下,有點收不回眼睛來。匣子裡放了三樣首飾:一對翡翠鐲子雖不是滿綠,但也是水種飄翠,晶瑩剔透;還有一對同色的耳墜;真正亮眼的卻是那支金釵,釵頭上是衣帶飄舞的嫦娥,手捧一輪明月,那明月卻是一顆滾圓粉紅珍珠。且不說珍珠光潤,單隻那栩栩如生的嫦娥,手工便價值不菲。
如鸝看得目不轉睛,想摸摸又不敢。珊瑚笑道:“這釵子奴婢從前在老太太匣子裡見過一回,說是老太太出嫁的時候特地在江南萃寶齋打的,咱們家大姑娘都不曾見過的。”
綺年聽了最後一句話,只覺得這精緻的釵子簡直像個燙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