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宮人吃痛,小小地低叫了一聲,便見有一滴鮮血從針口處被擠了出來,順勢滴進了水碗裡。
徐曼青看了一眼碗裡的情況,即刻皺了皺眉說:“不行,下一個。”
如此這般一個個地驗證了下去,最後有四個人被留了下來。
那四個人見徐曼青啥也沒說抓人就給放血,看樣子還真有些邪性。又忍不住想起之前在宮裡將她的事情傳得神乎其神的,而且看這官夫人得還真挺像志怪小說裡頭的狐狸精,這些沒受過高等教育的宮人哪裡弄得清楚站在他們面前的到底是個仙還是個鬼?
眾人惶恐地看著其他的十數號人又被弄了出去,厚重的宮門哐當一下關上,眾人均忍不住打了個激靈,第一個閃上腦海的念頭就是——難道是這周婕妤註定要難纏,而這狐仙要用些旁門歪道以命換命,來保住周婕妤和她肚子裡的孩子?
一想到有這個可能性存在,立刻有個年紀稍大,看著二十七八左右的宮娥雙膝一軟,哆哆嗦嗦地就給徐曼青跪下了。
只聽她顫聲磕頭直呼饒命,但也實在不敢在宮裡堂而皇之地說出那些怪力亂神的話來。
旁邊的三人見她求饒,霎時也回過神來,不約而同地都想到一塊去了,也趕緊跪下來跟著磕頭,反倒是徐曼青被他們的動作給嚇了一跳。
見情勢有些失控,徐曼青趕緊解釋道:“大家莫要驚慌,我方才取學,不過是為了看看大家的血是否能被周婕妤所用。若周婕妤生產之時失血過多的話,各位每人為她獻出一些血來,就能救周婕妤一命。”
“獻血?”
像這樣新的名詞,別說是這些宮人沒聽說過,就是向來研究醫術醫理的醫侍們也沒聽說過。
眾人皆知滴血認親的古法,只不過這滴血認親向來是古代用在鑑定親子關係時用的,雖說這古法的不合理性早就被現代生物遺傳學揭示,但它卻還有一個十分重要的作用,那便是可以判斷兩個人的血型是否相同。
只有同血型的人的血在能在水中相溶,否則就會相斥。
若待會真的遇上玉芍產後血崩,在緊急止血奏效之前,輸血便是十分關鍵的步驟。而古代大齊又哪裡有驗血型的醫學裝置?無奈之下也只得用這種可能不是特別準確的古法來判斷血型了。
那些宮人聽了徐曼青的解釋,臉上露出半信半疑的神色,畢竟他們命如草芥,平日裡就是犯個錯都有可能被活活打死,如今他們又如何得知徐曼青是不是在說謊話來誆騙自己?
徐曼青嘆了口氣解釋道:“這個法子我是從一個遠赴南洋經商的商人處聽來的。那邊有一個國度,那裡住著的人都長著金色的頭髮和藍色的眼睛。”
“從前,有一個貴族的女兒得了怪病,經常會頭暈昏厥。後來大夫給她診斷之後被確診是體內的血液比別人的少了許多,所以氣血不足才會頭暈昏厥。”
“後來這個有錢的貴族在全國張榜,只求有人能想出法子救自己的女兒一命。最後,是一個鄉村大夫提議說可以試試將別人的血輸到她的體內,用來補充不夠的那部分。”
“那貴族最後用了這個法子,果然就救了她的寶貝女兒一命。”
只不過這個故事徐曼青卻沒有全然說出——雖然那鄉村大夫的法子確實救了那貴族的女兒,可由於那女孩是患了後世裡被稱為地中海貧血的先天性頑症,故而一次輸血並不足夠。而在缺乏血型概念的時代,第一次輸血恰好遇上了對的血型,但第二次輸血,卻因為不同血型的互斥,那女孩最後還是沒有逃過香消玉殞的結局。
徐曼青寬慰道:“你們都是身體健康的人,大概也知道,明日裡就算受點傷流點血是不會死人的。如今我雖然將你們選出來給周婕妤獻血,但我同時選了你們四個人。到時候合你們四人之力,每人都獻出來一些,加起來就夠了。是絕對不會危害到你們性命的。”
聽徐曼青說得如此有理有據,那些宮人們心下便定了。又想起之前聽聞徐曼青極力勸諫為太子修容時不用人皮,為此那在皇帝跟前極得臉的大太監黃公公還被斥責了一番。
反正他們都是粗人,平時幹活誰沒受過點傷?血只要沒流多確實是死不人的。再說這周婕妤平日待他們也十分寬厚,如今若是能救了周婕妤一命,那可是大功一件哪。
徐曼青又道:“再說了,周婕妤有天恩相助,必得胎神護佑順利產下孩子。若不出意外,也用不到你們的血。如今找你們來,也不過是多一手準備,以防萬一罷了。”
“無論最後是否用到你們,我都會賞你們百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