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終於結束,範嫂子將方才隨手給徐曼青綁起的辮子散開,用木梳順發後,在後腦殼上挽成“轉”。
範嫂子給徐曼青用的是當下廣受大齊民眾喜愛的“凌雲髻”,挽好髮髻之後插上簪子及各種飾品,最後用簪花將固定髮髻的小夾子巧妙地遮蓋住。
簪好簪花之後,範嫂子又從木箱子裡拿出了小剪子,將方才故意留出的徐曼青耳邊的兩縷鬢髮小心地修剪起來,剪好後又用帶有些油劑和粘稠感覺的膏狀物體往上抹了抹,鬢角便被很好地固定在了徐曼青的臉側。
用布巾將方才用於開臉的殘粉給擦了去,雖然還未開始正式上妝,但徐曼青的整體造型已經初步成型。範嫂子在心中感嘆著眼前這像仙子下凡一般的美人,手上又再度拿起了方才的那盒子白粉,輕輕地往徐曼青的臉上撲去。
可惜這粉子不太貼妝,饒是徐曼青的面板再好,上好之後也是有種明顯的浮粉的感覺。
徐曼青看了銅鏡裡自己的倒影一眼,心想用這粉還不如自己素顏呢!畢竟徐曼青的身體不過是十四五歲的年紀,正是最青蔥可人的時候,上這粉,還真是糟蹋了原本的好面板。
雖說那粉子雖百般不是,卻也有一個好處,就是幫徐曼青遮住了眼下那淡淡的黑眼圈。
範嫂子上好粉後,又用炭筆給徐曼青細細地描了眉,並用手指蘸了點面脂輕輕地塗抹在她的眼皮上。
徐曼青這才意識到可能這時候的妝容藝術還沒有發展出獨立的眼影來,新娘妝一般也只求面色紅潤,連眼部用的都是跟腮紅一般的顏色。
眼妝在這種簡單粗暴的情況下被上好之後,範嫂子又繼續用手指蘸了些面脂,但這次不再是用她自己的指腹上妝了,而是將面脂塗抹在掌心靠近手腕的突起的有肉部位,抹勻後輕擦在徐曼青的臉上。
果然,在上了面脂之後,徐曼青那張被粉子撲得有些慘白的臉終於染上了粉色,整個妝容也因為這簡單的點綴而鮮活了起來。
範嫂子拿出了那片珍貴的口脂,往上塗了一些清水,好讓被陰乾的顏色融化開來。待處理好之後,便遞到徐曼青的嘴邊示意徐曼青用唇抿一下。
徐曼青這才發現,原來這大齊用的還是較為原始的需要用水暈化開來的口脂。
她隱約記得這種原始的口脂發展到後來會被添入牛髓、豬胰等物,使其成為一種稠密潤滑的脂膏,這樣不僅上妝更容易,而且還給人一種唇部光滑飽滿的感覺。
徐曼青心中微微一動,將這小小的細節記上心來。
19第19章
第19章
在妝上得差不多的時候,門外又傳來一陣賀喜聲,徐曼青一聽,就知道是張嬸和里正來了。
因這徐家已經沒了長輩,所以徐曼青特意拜託了張嬸來充當那個給她蓋紅蓋頭的重要角色。
話說以大齊的風俗,紅蓋頭是在上妝完畢之後由新娘的母親親手蓋上的,也寓意著母親親手將自己生養的寶貝閨女嫁出去,從此成為別家的人了。
閨女出嫁這件事,對於親孃來說著實是既高興又感傷。
若像徐曼青這樣出嫁前就沒了孃的,就要託找一位全福人來給她上蓋頭。
所謂的全福人就是“五福俱全”的意思,即是在上父母、公婆俱在,在側則為有夫君,在下兒女雙全。由這樣的人送嫁,也能討個吉祥的意頭。
而里正則是作為此次送嫁的主事,頂替的是徐大壯的一家之主的角色。
因為這徐家不像一般的大戶人家,父母死後還有合適的地方可以供奉靈位,按理兒說在沒有靈位的情況下新娘出嫁是應該到父母墳前磕頭拜別的,可這在有喜事的情況下去到陰氣重的墳邊,都會擔心衝撞到其他不乾淨的東西,把晦氣帶到婆家去。所以在這種情況下女方這邊都會找個“替身”,代替自己的生身父母受了女兒的拜別禮,也算是全了自己的孝義。
徐曼青這段日子裡和張嬸走得近,一來張嬸真有些嫁閨女的心情,想送徐曼青這一程,二來,徐曼青又能蹭得張嬸個全福人的福氣,可謂是皆大歡喜。至於里正,則是因為徐家僅剩的三畝水田他都接手了去,這一來二去的也算是跟徐家有緣,這回被請來受禮,也算是有面子的事,所以張嬸剛開口提了提,他便忙不迭地應下來了。
可里正畢竟不是徐曼青的親爹,是不能看到上完妝的新嫁娘的模樣的,故而里正剛一進屋,就端坐在了大堂主位上老神在在地喝茶水,張嬸則連忙進了裡屋去看徐曼青。
這門兒吱呀一開,只見一個眉嬌目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