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
她大腿根上扎著那支槍尖,手中握著重新拾起的斷劍。老吳從泥地裡爬起來,血淋淋的掌中,卻不見方才軟劍的蹤跡。
“你、才、是、獵、天、鷹!”她這次並非詢問,而是斷定。
他嘆了一聲,道:“可惜可惜。”雖然沒有承認,然而他臉上的表情,卻已經沒有半點諱避。
此時他的身軀盡展,站起來比李歆慈要高出一個頭,方才籠在身上的灰布衣裳盡數裂開,片片縷縷地掛在身上,露出虯結勻稱的肌骨,右胸口上還露出一角烏絲。他面上的油彩也綻裂開了,又在雨水的沖刷下褪落,漸漸顯現出稜角分明的臉膛,深而濃的眉眼。
李歆慈咬牙道:“不可惜了,再來!”
“好!”獵天鷹掀眉長笑,雙足微分立實,盯著李歆慈在大雨中目不轉瞬。
然而,就在此時,一聲長哨,厲得連四下的雨滴都似乎頓住了,漫山草木都靜止了。
“他們來了?”李歆慈想自己一直不曾吹響警哨,不知是誰發覺不對,在向她示警。
獵天鷹聽這哨聲,一言不發,掉頭狂奔。
李歆慈一面吹響長哨應和,一面追襲而去。
第三章
“跟來了!”獵天鷹一面狂奔一面調勻胸腑間煩躁不安的氣息。他所受的傷勢,其實沒有看起來那麼沉重。方才混戰中,他胡亂將烏冰蠶絲塞進懷中。此時那團烏絲隱隱泛著熱力,將痛楚絲絲縷縷融開。
他方才咬裂舌尖,偽裝受創極深,本是想在過招中驟然發難,只是李家援兵意外趕來……不過李歆慈是極自負之人,必然不等同黨會聚,便孤身追來。
他一路飛奔一路察看自己先前做好的標記,果不其然,有些地方被人動過。他並不吃驚,李家的人既然先示警,自是發覺了異處。
獵天鷹到了那個洞穴的入口,就聽到洞內有人走動。
他放柔身段潛了過去,隨手在地上一按,尋那個把柄,連轉數下,身子就無聲無息地隱入洞壁之中。這夾壁中存著柄備用的槍,形制輕重都與方才折斷的那柄一模一樣。獵天鷹執槍在手,便又回想起方才扮成自己的結義兄弟息猛那血淋淋的眼眶,不由雙目一熱,幾欲落淚。
洞穴內腳步聲更近,他收拾心情,撿了塊石子擲在洞外石板上。揮著劍的男子衝過來的剎那,獵天鷹一槍從側面貫向他的小腹!
男子萬沒想到石壁中忽然出來個人,只來得及將身子往上提了一提,槍尖正中大腿,他慘呼一聲,側倒在地。
“七爺!”洞深處驟然衝出來一個婢子打扮的女子。
“漱雪……”男子坐倒在地上,勉強抵擋著獵天鷹一槍快過一槍的攻擊。
獵天鷹見那婢子手中執著兩把短劍,身法極快,心道:“這想必是那李家母老虎身邊的四狐之一。”
他曾與飲冰動過手,知道她們的實力,便不戀戰,手指在身後連轉那手柄,一道槽道“咯咯”地開啟,他便鑽了進去。
獵天鷹跑出來一程,用碎布裹了手掌上的傷,又將懷中的烏冰蠶絲取出,裹在胸腹之間,外面勉強用衣裳掩住。他調勻呼吸,不一會兒,便聽到機關“咔咔”作響。
已經有人進來了。
“這是什麼地方?”從側面的小孔裡傳來李赤嵐強忍著痛楚的聲音。
“瞧這格局,是帝陵。”李歆慈觀察了一會兒,得出這個結論。
獵天鷹不由得有幾分佩服她,只這片刻已看出來了這洞穴的來歷。這本是當年為先帝修築的墓室之一,專是為了防範有人盜掘,因此佈下許多機關陣法,然而後來發覺墓室方位有偏斜,於風水有礙,便廢棄封存,然而大體完好。獵天鷹發現這墓室後,摸索著調整,便有許多機關可以使用。
茅屋中的殺局,他並未指望能盡全功,真正倚仗的,其實還是這裡的佈置。
“漱雪,你在這裡看著七叔,我往前探去。”
漱雪勸她道:“小姐受了傷,不如等他們到了再進去。我看這裡的佈置不簡單。”
“不。”李歆慈回答得異常乾脆,隱約有種非同尋常的焦慮。
她聲音未落,已是啟動了前面的石門:“我去了。”
“這是最後一搏了。”獵天鷹從窺孔中看著闖進來後面現迷茫的李歆慈。連破數關後,她身上又多了好幾處傷口,雖非致命之處,然而她的舉止分明遲鈍起來,重濁的呼吸聲在狹小的石室裡迴盪。更重要的是,李家的援兵,被攔截在了這重重機關之外。
他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