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寧平穩駛著他的深藍色悍馬一言不發,我則和魚魚坐在後座聊著些旁的無關緊要的東西,想著就要見到石磊,大家的心情都有些沉重。
自己過去的人鬧到這邊來,我覺得很對不起佐寧,儘管他一再表示‘沒關係、只是過去而已’,可我知道,他心裡一定堵悶著。
而魚魚,聽說她表姐好不容易剛懷上孩子,大著肚子都七八個月了,如果讓怡君知道自己老公在這種時候跑到外地胡來,準哭死。
特意讓魚魚過來勸石磊,也夠為難她的——即便是心裡清楚姐夫會在外面找伴,只要不遇上也就過去了,而現在卻是要面對面談話。
秘密如果永遠是秘密,該多好。哪怕是眾所周知的‘秘密’,也比真正捅破那層紙好得多。
我們都清楚,石磊在PUB裡遇見我只是一個意外,但意外的背後卻是他揹著老婆特意到外地尋‘刺激’這個事實。
快做父親的人在這種時刻叛逃,是他的錯;糾纏曾經被他拋棄的我,也是他的錯。
可是,同樣身處在這個圈中的我以及佐寧又都能理解他的無奈,可以體會到他的身不由己。
如果可以重新選擇自己的人生,我們誰都不願走上這條磕磕絆絆的路;如果可以回到過去,大學畢業那年我根本就不會告訴媽媽我的性向,我想我可能也會和石磊一樣違背良心,逼迫自己去娶妻生子做個別人眼中的模範丈夫,然後為了解決自己的生理與心理問題,不得不跑遠遠的去找臨時床伴。
如果有選擇的機會,我一定會跟家裡人好好的隱瞞下去,並且現在同樣是小心翼翼的隱瞞著所有同事。
我清楚的知道被周圍人猜疑的滋味,就像是跟整個世界隔絕了,曾經毫無拘束打鬧嬉戲過的朋友、同學都開始悄悄的迴避著,神經質的排斥與我身體接觸——那時,正巧就在我失戀割腕期間,如果沒有魚魚,沒有她的開導,如果沒有她在學校中心廣場當著同學的面故意跟我親暱擁抱,我不確定自己是否能夠好好的活到現在。
正跟魚魚講著話,突然音響中傳來了王菲那空靈的歌聲,“……我把心給了你,身體給了他,情願什麼也不留下。再也沒有,什麼牽掛。如果我還有哀傷,讓風吹散它……如果我還有快樂,也許吧……”
婉轉的歌聲,帶著淡淡的憂傷。
那歌詞,就如同一個人徘徊在丈夫與情人之間,最終不得不無奈的放棄自己的最愛。我們都沉默了,就這樣若有所思的聽著王菲的《不留》,聽著那個把心和身體分開的可憐女人的傾訴。
其實,石磊又何嘗不是這樣?直到現在我仍覺得他那時的愛並不虛假,所以,即便是被拋棄,我也無法恨他。
“說不定,你是他真正唯一愛過的人——所以才會這麼衝動。”魚魚突然開了口,低沉的語調,緩慢說著。
石磊和我的那場苦戀,她從頭至尾都看在眼中,到最後因為怡君的緣故又做了參與者,那種圈中人的無奈與悲哀對魚魚而言絕對是感同身受。
“已經結婚有孩子的老男人沒資格和我搶!”佐寧伸手‘啪’一聲重重的關掉了音響。
魚魚笑了,抽出手邊一本雜誌就往他後腦勺敲過去,“兇什麼?!誰敢跟你搶啊?這可是你俞大少自己的地盤,還怕人砸場不成?”
“先說好,你一定要站我這邊,可別臨陣倒戈。”他嘀咕著減緩車速——遠遠的已經可以看見PUB的燈光了。
“難道我還能去勸著他和我姐離婚?”魚魚苦笑著反問,又說道,“找個包間我和他先談談,談的好你們就過來一起坐坐,把事情了結了。或者,直接把他扔出去。”
“扔出去?真看不出來,文文靜靜的——居然比我還狠。”佐寧邊停車邊說著。
我輕笑道,“上當了吧?她就只有那身材和臉看起來有點文靜樣,實質上就一小魔女。”
說過幾句玩笑話,彷彿心裡好受了很多,當下車看到石磊時也是一臉坦然,反倒是佐寧有些緊張的握住了我的手。
而石磊看著魚魚向他走過去,那臉色根本不能單純的用‘難看’來形容——大概也就是與被捉姦在床相似的震驚錯愕以及難堪。
“姐夫,真巧啊——我來找蒲諾玩的。沒想到你也在。”魚魚臉上掛著淺淺的社交性笑容。
“是……挺巧。”石磊也點頭,努力擠出一絲笑容。看到他那壓抑著的苦不堪言的表情,我突然一陣心酸,像是打翻了五味瓶,甜蜜與苦澀的往事一股腦的往外冒。
“進去坐坐吧。”佐寧右手攬著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