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大人的大衣,或許是因為溫度回升的原因,臉有點紅撲撲的,長長的睫毛一撲一撲,映著曦光的眼神中有了些柔意:“本來是回去了,可橫豎也睡不著,半夜收到了一份報告,便又回來了。”
“她呢?”布蘭多示意了一下那位穿了一身厚厚的貂毛大衣笑吟吟的宰相千金。
“德爾菲恩小姐她剛剛才到。”安蒂緹娜照實答道。
德爾菲恩笑著偏了偏頭,倒也不以為意。
布蘭多雖然早料到如此,這個女人最喜歡裝可憐,要是安蒂緹娜不在,她肯定又要假裝自己在這裡站了一夜了。不過看到後者臉被吹得有些發白的樣子,他心中也微微有些柔軟,不管怎麼說,對方至少來了,不是麼?
他從浮懸天球之中又拿出了一件外套,也依樣畫葫蘆蓋在德爾菲恩身上,宰相千金眉眼帶情地嗔了他一眼,搞得布蘭多心頭一蕩。
三人在黑暗中前行,只剩下腳下沙沙的腳步聲,一時間誰也沒主動開口說話,彷彿在享受著這難以言喻的一時寂靜;人們常說在沉默時,更能夠感受到他人的內心,布蘭多心中此刻彷彿就有這樣的感受,他能聽到安蒂緹娜與德爾菲恩兩顆纖細而嬌柔的心臟富有節奏的搏動,一位略微有些快,一位卻平緩而悠長,那彷彿是兩位性格不同少女無聲的話語,向他傾述著什麼。
他不知道安蒂緹娜與德爾菲恩是否有與他相同的感受,但幕僚小姐與宰相千金都一言不發,像是同樣細細品味著這一刻的安寧。
直到一串腳步聲從後面傳來,那沉重的步子又待著貓科動物的輕柔,布蘭多便知道是誰追了上來。“布蘭多先生!”奈爾—費舍爾在後面喊道,當他看清布蘭多身邊的兩個人時,這個大男人頓時明白了什麼,有些不太好意思地停了下來:“對不起,炎之王閣下,打攪你們了……”
布蘭多轉過身去看著這位獅人王子,安蒂緹娜與德爾菲恩也同樣隨他駐足。奈爾—費舍爾提個高大,甚至比布蘭多還要高出一頭來,但布蘭多在注視對方時,卻始終能保持平時,獅人王子甚至還會感到自己低對方一頭。
“在私下的時候,”布蘭多笑了笑:“你叫我布蘭多也無妨,其實我更喜歡這個名字。”
奈爾—費舍爾點了點頭,一個漂亮的女孩從後面走了出來——她好奇地看了德爾菲恩一眼,然後靜靜地握住獅人王子的手。
“找我有什麼事嗎,奈爾王子?”布蘭多同樣有點兒好奇地打量了一眼那個少女,對方似乎是個克魯茲人,但怎麼會和這位獅人王子在一起的——兩人看起來還是情侶的關係,有那麼點兒美女與野獸的視覺衝擊力。
不過奈爾王子無論從哪一方面看來是比較符合人類的審美的,尤其是魁梧的體態,縱使是那張獅子的面孔,也充滿了剛毅的英俊。它有一顆像是綠寶石一樣璀璨的眼睛,內裡充滿了英勇果敢的色彩,再加上它的身份與實力,引得人類少女傾心倒也並不十分奇怪。
但在布蘭多面前,這位英勇果敢的獅人王子卻有些躊蹴,彷彿是個少年一樣。它曾經看不起這個出身於埃魯因人的炎之王閣下,比起克魯茲人,埃魯因人似乎還要更加軟弱一些,這個陳朽的王國能有什麼英雄人物呢?
但大地之劍改變了一切。
那並不僅僅是力量的強大,而是胸襟的廣闊,而至於這位炎之王閣下的實力,足以斬殺一位惡魔之王的實力,根本不需要另外加以贅述。強大而不傲慢,這是近乎於先賢的品質了,他繼承的聖劍奧德菲斯,並非是僅僅繼承了炎之王吉爾特的傳承,更是同樣的睿智與富有遠見。
這樣的英雄,才真正令人心折。
此刻的奈爾—費舍爾,早已對布蘭多佩服得五體投地。他一時間似乎有些走神,往日勇敢無畏的獅人勇士,竟然結結巴巴說不出口來,直到它身邊的女孩握了一下它的手,這位獅人王子才反應了過來。
它僅剩下的一隻眼睛裡,目光變得堅定起來。
“炎之王閣下,”奈爾—費舍爾大聲說道:“我是來為了那時候的無禮而道歉的,您是一位真正的英雄,我為自己的失言而感到羞愧。”
布蘭多微微一愣,沒料到這位獅人王子回如此鄭重其事地重提舊事。
“那時候的事,其實我也沒有在意。”
“我知道您沒有在意,可這些話若是我不說出來,我想我會後悔一輩子,”獅人王子堅定地說道:“我只是想要正視自己的內心,炎之王閣下,真正的勇敢是應當無懼於自我的內心的——因為我希望有朝一日,我也能成為像你這樣的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