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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喝。

“誰準你進來了?”暴喝中有抹驚惶,小夥子瞠目,見到木版迎面飛來,他閃身一躲。可顧不了後頭的姑娘了。

“這是待客之道嗎?”龍天贏不悅道,立於無鹽身前輕易捉住那塊木版。

“馮十二!”胡伯敏面容發青。

整間雕版房相當凌亂,牆上懸掛一排雕刻刀,很眼熟,是當日無鹽雕版房裡所有的雕刀,角落是各罐顏料。面牆的桌上是一塊塊分解的木板。而她的那張草圖發皺的躺在桌角,顯然被人前後研究過多次。

“為什麼?”無鹽喃問。

“十二姑娘……”胡伯敏的臉色像是數日未眠,青胡生於下巴,甚至從他身上發出一股異味。

“你是雕版師傅,不是嗎?”她痛心道:“我真以為你……是個好的雕版師傅。”就算拿到了他的彩版畫冊,仍然抱定只是巧合,即使上頭的圖案與她的草圖雷同,她依舊傾向於相信他。好不容易。她遇上了一個可以分享版畫經驗的同行,而他卻做了這種事!

“我……”胡伯敏神色閃過多種,最後試圖擠出扭曲約笑意。“你是雕版奇才,怎麼明白我這種小小雕版師曾做過的掙扎?從小,我就喜歡雕版,付出的心力必定勝你數倍,但無論如何多努力,也只能當個雕版插畫的小師傅,我鑽研雕版,但卻從未想過版畫之中也有彩版,我勝人能雕能晝,卻依舊還是個小雕版師,但你不同。”他的雙目通紅卻炯炯發亮,急步上前。

“你不一樣。你的巧思令我折服令我妒忌,我們同樣是雕版師傅,卻擁有不同的機運。但你要想到,你是天才,卻也是不折不扣的女性,成就終究有限,倘若你的夫婿也是個雕版師傅,那結果會不同。你我的名字會流傳在版畫史上。”他伸手欲執她的心手,卻遭她避了開。

“我們?”她皺起眉。

“你年逾二十了。不是嗎?縱然再有成就,一名女子最終還是須要丈夫,而你已非清白之身了吧?”他眼裡閃著狂熱,是對版畫的狂熱。他注意過那姓龍的男人看她的眼神,難以置信的獨佔欲,她要還有清白,那就見鬼了!

“我的人是給了龍天運。”無鹽忽然微笑。“不論我是不是嫁給一名雕版師,都無損我雕版的能力。胡公子,我不是來興師問罪。只是無法明白你的所作所為。如果你願意,你大可來討教,我願傾囊相授,縱是你自個兒開派別。我也不在乎。如今,說這些都是白費了。我只想告訴你。過不久。你會從版畫界消失,沒有胡派沒有胡伯敏這號雕版師。”

“你要報復我?”他抽氣。“明明有好處的,為什麼你不肯?你要願意,你也可以再同那姓龍的藕斷絲連,你可以讓我戴綠帽子,只要你我同心在版畫之上,你可以保有你的情人。也能在版畫大放異彩,何樂而不為?我會畫會雕,遠勝任何雕版師傅,我可以畫,你可以雕,這有什麼不對?”這是最好的組合了。她不懂嗎?無鹽依舊是笑,從地上拾起他新出爐的畫冊。她直視他。

“我從沒說過我只會雕。馮十二會雕會畫,”她看著胡伯敏愀然變色,平靜道:“還會印。我的作品由我雕、由我畫由我印,我不需要任何人來輔助我。我沒打算毀掉你,但如果你再仿我的手法,遲早你會成為一個什麼都雕不起的雕版師。”

胡伯敏心中默然。

“你的作品我看過了,”她攤開來對著他,確定他的眼停在她的版畫上,才鏘鏗有力地說道:“粗糙凌亂,沒有美感,甚至連精細都談不上,現在你的版畫是新奇,過了一段時日會成為劣品。”事實上唯一可看的首幅山水畫,初看時確實很生氣,現在卻覺他相當的愚蠢,蠢到不願再氣。

“我……”他被無鹽的話刺痛了。他縮了縮肩,沮道:“我……再怎麼分版,還是分不出那種感覺……”他小聲的說道。

“那是當然。你只揀現成,不走我曾走過的路。如果你真喜歡版畫,那就請不要汙衊它。”

“你……你懂什麼?”他惱羞成怒。

無鹽輕哼了一聲,神態是全然的認真。“你曾問過我,我雕刻的器具有哪些,我尚未回答完。”她的十指並伸面向於他。再道:

“良工,手指皆工具,指肉捺印者別指甲。指尖有別於拇指,除用刷子外。指肉捺印會有柔和之效,指甲則挺硬,色彩亦是深淺不均,由此別出各種色調與陰陽向背。淡淡濃濃、篇篇神彩、疏疏密密由此而生。我之所提只是其一,是我多年來嘗試下的成果,你可以思考,但不必全仿。仿之則失真。版畫的世界不會只限於此。你好自為之吧。”

他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