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57章 辟邪

邊陲苦寒,幽沉夜幕低沉, 蒼茫星子黯淡無輝, 壓在無數營帳上方, 軍營不遠處, 賀寒牽馬侯在沙棘樹旁, 見十幾步外的淺溪邊, 一身輕甲的王爺, 已攥著雲王妃的來信、臨風佇立了快兩個時辰,心中幽幽一嘆。

今日是虞王妃的生辰,去年今日,王爺由滿心歡喜, 轉為痛苦絕望,驟然間, 從天堂跌落地獄, 此後與虞王妃形同陌路, 二人之間, 被當今天子、王爺的父皇, 劃下不可逾越的天塹, 從此天涯。

父奪子妻,尋常人家都不能容忍,更何況王爺待虞王妃,那般痴情,但,那不是普通的父親, 那也是當今天子,生殺予奪集一人之身、大周江山的主人啊…………

雲王妃的來信,大抵是與虞王妃有關的,在翠微宮時,雲王妃常往清晏殿陪伴虞王妃,回煙波館後,便似閒話般,說些虞王妃今日做了什麼,說了什麼,王爺總是沉默不應,看似沒有在聽,但賀寒知道,有關虞王妃的每一個字,王爺都聽到了心裡。

一次雲王妃說,她今日午後去時,虞王妃在食一碗冰鎮櫻桃酪,王爺當時正用晚膳,彷彿神遊四方,根本沒聽在耳中,可到夜裡三更,在書房處理了幾個時辰公務的王爺,忽從繁雜公文中一抬頭,道:“讓廚房做碗冰鎮櫻桃酪來。”

賀寒當時想說現下又不是燥熱午後,這般夜涼如水的,食冰怕會傷身,但看了一眼王爺燈下的神『色』,還是立刻應了,不多時,端了冰鎮櫻桃酪來。

王爺持著銀匙,一下下攪著碗中碎冰櫻桃,半晌,才抬手舀了一匙入口,輕嚼吞嚥,抬首衝他微微笑了一笑,“她總是很愛吃這個的。”

那是虞王妃入宮直至現在,王爺唯一一次在他面前提起虞王妃,賀寒當時便心裡一酸,他望著此刻溪邊孤寂的人影,終忍不住牽馬近前,“王爺,該回營了。”

雖然才來燕州數月,但塞北的風沙,已磨礪地清貴皇子愈發英挺勃然,沉著如山,雙眸凜似寒星,那雙從前只在格鬥場與武士相搏的手,真真切切地於戰場奮力廝殺,將一個個北漠頑虜,砍殺於馬下。

初至燕州時,將士們雖如儀禮待王爺,但對這位名不見經傳的皇子的瞭解,或還是被奉旨和離一事多些。但數月下來,王爺與軍同吃同住,無半分驕矜,戰場殺敵時一夫當關,軍前定策時運籌帷幄,諸將士看王爺的眼神,都漸已不同,從前一聲“懷王殿下”,總似輕飄飄的,恍一出口,就與京城深宮的旖旎豔/事勾在一起,可如今自將士們口中道來,語氣中俱是敬重,再無半分輕漫之意。

天之將曦,有羌笛聲不知從何處響起,似遠又近,若隱又無,賀寒再道:“王爺,該回營歇著了。”

蕭玦輕呵一聲,口中暖氣撞上塞北凜寒,凝成白霧不散,他似剛從沉重的夢中甦醒過來,望著將明未明的天『色』中,一雙大雁掠飛過墨黑的山廓,慢慢捻碎了手中信,“歇不得了,將有一場惡戰了。”

懷王身陷烏連山一戰、摔下山澗、生死不明的訊息傳回長安時,蘇蘇正在承乾宮內殿,抱著蕭照於膝上,手把手教他畫寫意水木花鳥。

外間大臣通稟的聲音傳入時,楚州進貢的澄心堂紙上,數簇石榴花正漸漸成形,一句“生死不明”隔空傳來,那嫣紅的筆尖猛然一抖,朱『色』顏料如潑水洇了開去,紅花傾染灼灼如火,似烈烈赤霞,燒了起來。

長生悄覷著女子神『色』,慢慢將這廢畫卷起,於火盆處燒了,另鋪了一張澄心堂紙,以玉石鎮紙壓平,袖手垂眼侍在一旁。

蘇蘇撤了手,望著雪白的宣紙,擁摟著蕭照靜靜道:“照兒自己畫畫看。”

於是永寧郡王,便以玉白小手握著畫筆,慢慢畫了起來,一枝榴花終於繪就時,外間議事聲消,宮人打簾聲響,明帝負手走了進來,望向御案上的畫作。

蕭照仰首問:“皇爺爺,照兒畫得好嗎?”

明帝“唔”了一聲,蕭照又道:“祖母病得起不來身,每天也不笑,照兒想將這畫送給祖母,讓祖母高興高興。”

“去吧”,明帝著內侍送蕭照去賢妃宮中時,再吩咐曹方,“賢妃素來喜歡古胤山水畫,你著人啟了庫藏,挑些送過去。”

曹方應聲去了,蘇蘇起了身,將御案騰挪與他批閱奏摺,但明帝卻未坐下,只牽著她的手道:“陪朕出去走走吧。”

綿延的琉璃瓦泛著雪光,高聳的宮牆,重重疊疊,一眼望不到頭,如兀立山脈,層巒疊嶂。都道烏連山是天險之地,危峰陡峻,懸崖峭壁之下,葬了無數古今亡魂,一句“生死不明”,幾乎

為您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