溽暑時候,一出陳年老戲《相思詞》, 悄然在民間流行開來。
這出戏是幾百年前易夢生的作品, 論填詞、樂腔都算不得上乘, 平素也少有排演, 被湮沒在浩瀚書海之中, 但近來, 卻在大街小巷傳唱起來, 戲樓場場滿座,尋常市井,亦有『婦』孺圍坐在水井邊,等著說書人講這故事。
《相思詞》, 講的是一知府大人王淵,將書生莫修之妻相思, 佔為己有, 相思忍辱負重, 侍奉在王淵左右, 莫修亦忍下屈辱, 甘為幕僚, 供王淵驅使。夫妻二人忍辱數年,博取王淵信任,終蒐集出王淵貪汙弄權全部罪證,告了御狀,扳倒王淵,於王淵被問斬之日, 破鏡重圓,再結連理。
戲雖一般,可聯想一點微妙時事,便看得人津津有味起來。這等戲碼,雖傳不進翠微宮來,但天子腳下的民生之事,明帝慣是耳目清明的,曹方默看著陛下面無表情地看那奏報,完了揭開燈罩,就著蹙動的燭火燒了,心中正犯嘀咕,又見陛下向內間走去,忙伸手打簾,看陛下在窗下榻幾處坐了,靜靜看向正在畫扇的宸妃娘娘。
宸妃娘娘手邊,有一把紈素丁香畫扇,是一日懷王妃雲氏送來,娘娘甚是喜歡,自此棄了陛下所贈的數十把象牙鮫綃團扇,只用這把。
前幾日,陛下與宸妃娘娘在蔚藻苑賞花時,遇著如妃娘娘,如妃見了宸妃娘娘手中扇上的丁香畫樣,便笑著打趣道:“臣妾雖不通詩文,可前兩日,剛聽淑妃姐姐講過‘丁香不展芭蕉結,同向春風各自愁’,這丁香寄相思離愁,妹妹日夜伴著聖駕,還要發愁,可叫姐姐們怎麼辦呢?”
如妃似在打趣邀寵,但當時,陛下的神『色』便微微一凝,雖及後便舒展開,也未說什麼,就如此刻這般神『色』,靜靜望著正畫扇回贈懷王妃的宸妃娘娘,但伴侍帝駕多年的曹方,最能感知陛下情緒波動,心不由微提了起來。
偏宸妃娘娘似無所覺,仍專注地畫著扇面,一筆又一筆,極其認真,也不抬頭看陛下一眼。
良久,陛下道:“夜深了,明日再畫吧。”
宸妃娘娘頭也不抬,“快好了。”
於是又是靜謐的等待,曹方心有不安,宸妃娘娘卻是怡然,數枝蘭草,雙蝶翩躚,筆下畫作終成形時,娘娘擱下畫筆,輕『揉』痠疼的手腕。
『揉』了沒幾下,陛下便攬了過來,溫和的語氣中略有責備,“教你歇歇,偏不肯。”
宸妃娘娘就這般看著陛下替她輕『揉』手腕,燈火輝映下,神『色』似還有幾分柔和,較之從前清泠如雪,確實有些不同,若這不同,是因為陛下真情所感,自然是好,可若是因旁的什麼…………
曹方不敢深想,這也不是他應想的,陛下『揉』弄片刻後,挽著宸妃娘娘的手道:“歇下吧。”
曹方便擊掌,命宮女入內伺候梳洗,而後遣散諸侍,令今夜當值的弟子長生等侍從,在內外簾間,好生上夜伺候著,自己退出了清晏殿去。
一整夜專注於畫扇的蘇蘇,始覺今夜明帝,有些不同。
他要的太急了些,急得她有些受不住地想要喚出聲,可她在被明帝行此事時,慣來是沉默忍受的,而明帝今夜,像是發了狠地要聽她呻/『吟』,死鎖釦住她的腰,力道也比平時重很多,她疼地經不住,想要發足將他踹下去,偏又被他摁下,反使自己張得更開,被他入得更深。
除卻噩夢般的今生第一次,那猝然的疼痛,像一把利劍將她劈成兩半外,此後明帝有意用蜜糖水泡軟她的骨頭,行此事時大都溫款推摩,經常還停下來逗她說說話,便是有時忘情折騰,也是慢慢要過一次之後的事,還未曾一上來,就這般急切到有些兇狠過。
“疼…………”
在被衝撞地腰肢幾都要散架後,蘇蘇終於忍不住呢喃了一聲,這還是她與明帝行此事來第一次“示弱”,聲音輕輕細細的,幾不可聞,明帝卻立刻頓住了動作,蘇蘇身體得到暫舒的同時,心卻是有些忐忑不安。
她前世先是全然深愛蕭玦,後是全然冷待明帝,從不知如何冷熱張弛,去拿捏一個男子於掌中。近來雖為著自己的目的,她試著和軟『性』子,對明帝有半分示好,但總不知自己分寸把握可對,是不及還是過了,譬如此刻,也不知這一聲“喚”,是對是錯。
但明帝終究放緩了動作,將她撈坐在身前,挽著她如瀑的烏髮,溫柔地吻她柔頸面頰,最後逡巡至她唇處,一壁纏綿地深吻,一壁用那雙執劍挽弓、覆滿薄繭的手,撫弄她身體的每一處,纖柔的腰肢,光滑的雪背,如一寸寸撫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