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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煙火

利的答話,也有些滯住了,側看了父親一眼,見父親也是疑『惑』,父子二人正茫然時,娘娘已擱下筆,將那紙倒轉至他二人面前,輕道:“記下來了麼?”

虞元禮雖不解,但還是速速記了,微點頭道:“記下了。”

話音落,就見宸妃娘娘折了那紙,揭了琉璃燈罩,就著燭火引燃,擲在地下白銅炭盆裡,輕聲道:“有人要我死。”

虞思道與虞元禮早猜知巫蠱之案是針對娘娘而來,只不知是誰人在背後下黑手,此刻聽她乍然如此秘語,似如晴空一道驚雷劈下,俱悚然一驚,輕問:“何人要害娘娘?”

但娘娘卻不為急著為他們解『惑』,反先道:“一損俱損,我一死,虞家也要被趕盡殺絕,姝姬姐姐有長平侯府庇護著,或免一死,但虞家百年基業,將毀於一旦。”

虞元禮憶著壽宴上,聖上何等體貼寵愛小妹,沉默片刻,輕道:“情形……就這般兇險了麼?”

娘娘含笑看他,“哥哥以為是在幼時過家家麼?若那巫蠱一案辯不分明,此刻我已受千刀萬剮,虞府滿門都在流放三千里的路上。”

虞思道擔著家族基業,絕不容許有絲毫折損,掙前一步,嗓音低啞,“那人是誰?”

娘娘以指為筆,在虛空劃出一個“東”字,虞家父子頓覺脊背一寒,卻又見娘娘微蘊笑意,聲音舒閒道:“他搬了石頭,砸了自己的腳,若我現下出事,陛下會立刻疑到他的身上去,他暫時,不敢輕舉妄動。”

虞元禮望著小妹信手捻了支金簪,神『色』淡淡地挑剔燈芯,明暗燈光映浮在清雪皓月般的容顏上,流轉不定,一時心下也不知是什麼感覺,只輕問:“娘娘的意思是?”

娘娘輕擲了手中金簪,碰在紫檀案面上,沉悶地一聲響,“我只望虞氏莫成我掣肘。”

這話說得重了,虞思道與虞元禮立要跪地,卻為娘娘虛扶起身,“掙著他不敢輕舉妄動的時機,一些事,就得緊著做了,世家自然得交好,但虞氏始終寒族出身,同時也得著意籠絡天下寒族之心,但這事做的要靜,如細水長流,不能落人口舌。方才那紙上人名,俱是才德兼備、卻鬱郁不得志的寒族士子,他們有些是低階官吏,有些尚未科舉,伯父身在吏部,哥哥身在禮部,設法依著人名,或查官員檔案,或查科舉人名,尋到這些人目前所在,予以幫助,進行籠絡。”

入殿之前,虞家父子萬萬沒想到“一敘親情”,會敘到這等地步,此刻聽娘娘這一番長篇大論下來,忍住心中震驚,俱垂首道:“謹遵娘娘吩咐,娘娘放心。”

“有伯父與哥哥在,我自然是放心的”,蘇蘇想到前世虞氏後來那般專權禍國,慢聲細語道,“但若有一日不放心了,我也是能當斷則斷的。”

眼見虞思道和虞元禮又要跪下,蘇蘇抬手扶起,“說了這許久,連口茶也沒喝,都要涼了”,慢步至殿門處,正要揚聲吩咐進熱茶,殿門卻自啟開來,只見長生躬身道:“陛下請娘娘往承天門去。”

蘇蘇側首看了眼殿角銅漏,“這才敘了多久?”

長生含笑道:“陛下總是一時半刻都離不開娘娘的”,又輕道,“陛下就在外頭御輦上等著呢。”

虞思道、虞元禮聞言,出聲請退,躬身目送著那個曾笑意清淺、與世無爭的女孩,盛妝華服,妃『色』裙裾在左右琉璃提燈的映照下,翻飛如火吞噬著雪光夜『色』,被攙扶著上了御輦,漸消失在視線裡後,一路無言地出了宮,及到南華門上了馬車,滾著青石板路歸府,車內依舊是沉寂無言。

原想著警醒侄女莫要嬌縱,伴君如伴虎,到頭來,卻是被侄女警醒,其言辭之老練,令他這個沉浮官場大半輩子的中年人,都不由為之心驚…………

馬車停在虞府門前時,虞思道終長長地吁了一口氣,“元禮”,他望著同樣面『色』複雜凝沉的兒子道,“照娘娘說的去做。”

承天門城樓,無數碩大的煙花綻放如雨,璀璨絢爛,照亮了整個夜空。

“喜歡嗎?”明帝問。

蘇蘇仰首望著漫天芳華琉雨,心中想的,卻是不久前與伯父兄長的一番密談。

前世死後浮夢,她眼見明帝與謝允之,貶殺尸位素餐的朝臣,啟用大量出身寒微、但一心為國、才德兼備的低階官員,那些人裡的佼佼者,她當時只是夢中一觀,未放在心上,可透過連月來的苦思追想,終於大致記起了他們的姓名,推算時間,此時的他們,要麼鬱郁不得志,要麼還未科舉入朝堂,俱如路邊薺草寒微、無人賞識,此時予以幫扶,攏為己用,最為得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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