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的日子,定在了來年正月初八。
其實媒婆與韓嶽商量了三個吉日,再送到林家讓女方做主,林伯遠屬意三月的吉日,田氏想得更細,覺得正月裡家家都得請客,婚期定在正月,女婿就可以少辦一次宴席了,多少能省點銀子。
“嬌嬌啊,韓家不比咱們,你嫁過去了,千萬別因為銀子的事跟韓嶽吵架,哪天手頭緊了,你只管來跟娘要。”向女兒解釋婚期的時候,田氏順便語重心長地交待女兒,怕女兒的嬌脾氣影響小兩口的感情。
陳嬌乖乖地點頭。從國公府到林家,她都適應過來了,韓家再差還能差到哪去?
婚事一定,陳嬌就心安理得地待在屋裡繡嫁衣了,不怕田氏來催她出門。
田氏可沒有空管女兒在屋裡還是屋外待著了,丈夫忙著教書走不開,田氏全心全意地準備起女兒的嫁妝來。新婚夫妻屋裡要用的梳妝檯、鏡子、洗漱架、臉盆、巾子等物,田氏專門從鎮上訂了一套,工匠還去韓家量過尺寸了。
屋裡大件訂好了,田氏又給女兒訂了一套首飾,接下來,女兒忙著繡嫁衣,田氏也忙著替女兒做被子。新娘出嫁都要從孃家帶幾套被子去,田氏一共為女兒縫了八套被子,四套十斤棉花的秋冬蓋,四套四斤棉花的春夏用。
除了這些,田氏還給女兒買了個洗衣做飯的小丫頭,取名春杏,長相普普通通,一看就很老實。
“我們嬌嬌從來沒碰過灶臺,總不能嫁人了就把這雙手養粗了。”再希望女兒做個賢惠媳婦,田氏終究都是個溺愛女兒的母親,捨不得嬌養長大的女兒到了婆家,就變得像她一樣,整天圍著灶臺、衣裳轉。
“娘也給您買個丫鬟吧。”陳嬌心疼地道,林家又不是沒錢。
田氏捧著女兒的一雙小嫩手,笑眯眯地道:“娘習慣了,嬌嬌不一樣。”
陳嬌驀地眼睛一酸,抱住了這世對她掏心掏肺的娘。
十月裡,紅梅出嫁了,家裡辦喜事前,紅梅來林家探望陳嬌了。
陳嬌不好意思地道:“後天,我就不去了。”她怕面對村人們的指指點點。
紅梅明白,握著好姐妹的手道:“咱們的情分,不在那一兩頓飯上,我就是捨不得你,我這一出嫁,往後只能逢年過節再回來了。”
陳嬌來大旺村半年了,就紅梅一個朋友,分別在即,她也挺不捨的。
“不過你嫁人那天,我肯定會回來喝喜酒的。”紅梅努力活躍氣氛。
陳嬌笑了笑。
紅梅出嫁那日,陳嬌託田氏送了一對兒她親手繡的枕套當賀禮。
此事過後,林家繼續忙著準備女兒的婚事了。
忙著忙著,要過年了。
準女婿韓嶽拎著茶酒糕果,來給岳父岳母拜年。
陳嬌沒露面,但她躲在西廂房的門板後,偷偷地打量院子裡與父母說話的韓嶽。正月天寒,男人穿著厚厚的七成新的冬衣,顯得身板更魁梧了。他頭上綁著布巾,露出的側臉剛正沉穩,以前陳嬌沒仔細看過,這會兒才發現,韓嶽長得也算俊朗,就是黑了點,也太壯實了。
“外面冷,咱們進屋坐。”林伯遠熱情地將準女婿往屋裡請。
韓嶽自然從命。
人走了,陳嬌繼續在門口站了會兒,才去暖呼呼的炕上坐著了。
晌午的時候,田氏來叫女兒去上房吃飯。
陳嬌既意外又緊張,猶豫道:“這,這不妥吧?”
田氏笑道:“有什麼不妥的,又不是就你們倆,紅梅出嫁前,趙壯去她家做客,哪次紅梅沒陪著吃飯?馬上就是一家人了,又不是縣城裡的小姐們,瞎講究。”
說著,田氏主動撿起女兒的繡鞋,要幫女兒穿。
陳嬌算是看出來了,田氏非常滿意韓嶽,也非常急著把十七歲的老閨女嫁出去呢!
她無奈地穿了鞋。
臨走之前,田氏還幫女兒正了正髮簪。
陳嬌:……
上房,林伯遠、林遇、韓嶽已經圍著四四方方的紅漆炕桌坐好了,空著西邊,留給田氏娘倆。
韓嶽話少,但並非不善言辭,相反,經常出入縣城的他,眼界比普通村人寬,說起話來也比村人少了濃濃的土氣,無論林伯遠聊什麼,他都能搭上話。
正說著,門簾一挑,有人進來了。
韓嶽下意識地看了過去。
陳嬌微微低著頭,定親後第一次與未婚夫見面,還是這樣的情形,她有點臉紅了,被桃紅色的小襖一襯,人比花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