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子,這樣一想,對他都感覺不耐煩起來。
但那仍只是專注看我,沉靜地看我,然後他說:“跟我來。”
平時任何事都由著我來的那,這時竟不由分說拖住我便走,倒頗讓我嚇一跳,不知怎的,也只笑一笑,隨他走去。
有一點混亂,也不知高高低低走了些什麼路,略清醒時,他已停下來。
眼前,是一扇沉重黝黑的大門。退一步,看見門楣上一塊匾額——廣寒宮。果然,連門上都有些冰冰的。
那看看錶,見快到十二點,就從口袋裡摸出一張識別卡,我細看時,禁不住叫一聲,“呀”,他居然偷了喬的識別卡。他卻衝我笑一笑,“沒事,喬那裡拿著我的識別卡,普通的關卡是能過的,他也發現不了,明天就換回來好了。”
輕輕一劃,門已大開,我倆並肩走進“廣寒宮”去。
裡面比我想象的更大,除了一個個圓柱形的容器,什麼都沒有。疑惑地向容器裡看去,血液一下子凍結。
清澈的溶液裡,長髮飄揚的赤裸少女,不是我是誰?臉色蒼白地連退幾步,再看向其他容器內,呵,竟然都是我,只是年齡或許不同,有的已有十七八歲的身姿,有的還只有十二三歲,象幾年前的我,甚至也會有童年時代的我,那是我從未見過的自己,但是會有一股奇異的熟悉感,讓我一眼就能認出來。
長吁一口氣,看向那,他也正看向我,“沒錯,這些都是你。”他在一剎那看穿了我的疑問。“她們都是你誕生前製作的失敗品。所以,你要知道,你的出生,是很艱難很艱難的一件事——這麼多姐妹中,只有你存活了下來。你應當瞭解,每一個生命,哪怕是這樣被製作出來的生命,一樣來之不易,一樣值得珍惜。一旦你學會重視自己,就絕對會發現你生命的意義。你並不是誰的代替品,也不是別人可以替代的。”
那說這席話的時候,眼裡一直燃著碧清的火焰,我彷彿著了魔一般地聽,心底瞬間清明。
於是定定地看住他,眼裡有震驚,但更多的還是感動。
離去廣寒宮前有些不捨,她們,好象是我生命的一部分,令我難以割捨。“那,右面還有個內室,是不是胚胎期的我?去看看吧。”
“沒有時間了。”那拖著我,三步兩步跑出去。
回到房間時,天還沒有亮。我坐在床沿上,回味夜間的一幕一幕,又辛酸又甘甜,又虛幻又真實,就再無法睡下。
這之後,有兩年的日子過得很平靜,稍許一點枯燥。但那似乎總有辦法讓平淡的生活變得趣味一些,有時有一點出位,也沒有人責備他,就這一點來說,他比我自由。但也正因如此,才格外可悲——在別人的眼裡,他只是我的侍衛,寵臣,未婚夫,甚至弄臣。他的存在,只不過為了娛樂我的生活。
這樣想時,會很痛心,不忍,但一方面,我捨不得改變這樣子的他,另一方面,我也在學著壓抑自己的情感,畢竟,我的女王課程,已進入到最後的階段。明年,當我年滿十八歲,就要繼任王位,然後和那結婚。
各屬國的使臣,已陸續趕來。近些年的星際旅行,由於有叛軍的阻擊,隨時有延誤行程的看你,使臣們於是都提前上路,到離即位典禮還有四個月的時候,館驛裡已是滿滿當當,連新修的驛館也開始接納使臣的入住。母親忙著一一接見他們,又忙著準備傳位的種種事務,人也憔悴了不少。倒是我,繼位前誰都不必見,輕鬆得多。
那一日喬來叫我時,從他的表情裡,看出有些不對,但也沒有多想。
一進辦事廳,就覺出壓抑不安的氣憤,到底與我血脈相連,偶爾會有心意相通的情況,雖還不能交流心聲,情緒卻能相通。
喬頭一次沒有立即離開,而是和我一起留了下來,打量著幽幽星光中母親出奇蒼白脆弱的臉,我好奇地猜測起發生了什麼事情。
“你來說吧,喬。”
“我說前一段吧。”喬與母親交換一個神秘的眼神,開始說。
“殿下的銀河史學得很好,還記得銀河戰爭末期的那一段嗎?有一個天才的軍事家的出現。”
“是的,喬舒亞·列安,被稱為眾星之主的男人,迦南的王子,曾於銀河戰爭末期發動星主戰爭,在極短的時間內佔領了梅里美星團以及羅洛星系的大部分,最後,是女王陛下從太陽系發出聯合宣告,以她的實力和號召力聯合各星團星系,擊敗了列安王子的帝國軍,建立了新銀河系政權。”
喃喃地背書,看母親臉上苦澀的笑,疑惑與不安的陰影在心裡擴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