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
貴族圈裡尚且如此,平民出身的政客多半八面玲瓏,他更是遠遠不及。
若非蘇霓懵懂中和他相識,恐怕對他的印象不會好,因為在外人眼裡,他的手段確實極為無情。然而現在她處在另外的觀察角度,便不會這麼認為。
她對政局不敏感,卻也知道,紫薊公爵鐵腕無情。但其他人若有機會扼住他的要害,下手也絕對不會有半分情面。這本就是你死我活的爭鬥,不必同情任何一方。因此,綜合起來看,她認為他還是個不錯的人,有了和楊舟一樣的想法,甘願在他手下做事。
迄今為止,公爵尚未給她特別重要的任務,讓她很是憂鬱。有時候她想,也許是因為第一次任務中,她威脅治安部門的官員,準備強搶光甲,給他留下了極為深刻的印象。紫薊公爵也好,尤路維爾先生也好,在確定她的品行之前,大概不會再讓她做什麼了。
她看著公爵的表情,忽然產生了想要說話的想法,便直接說:“你也覺得梟的話有道理?其實,我來到帝國已經這麼久,有時冷眼旁觀,對某些現象很有感慨。我現在覺得,文明越發達,普通個體的心理就越安逸。他們……你知道我說的是誰,經常給我一種講不清道理的感覺。”
公爵聽她這麼說,詫異地一笑,語氣中竟帶上了一點調侃,“哦?原來你也會想這些事情?”
蘇霓頓時拉長了臉,“這關係到我的切身利益,由不得我不關心。我經常聽說一些八卦,比方說兩個家族為爭奪一條豐富的魂石礦脈,無所不用其極地攻訐陷害對手。如果用政爭手段奈何不了對方,就暗自買兇殺人,非要把對手打垮不可。最可怕的是,許多人都認為這樣很正常,而非是遭到唾棄的行徑。”
“……所以呢?”
“所以,我總在想,如果帝國遭到毀滅性的打擊,”蘇霓臉上終於掛上了憂色,沉穩地說,“那麼就憑這群人,還有沒有可能東山再起?”
說完這句話後,兩個人同時沉默了。這是蘇霓長久以來的想法,不然她又何必總想著聯絡蟲族,給自己留條後路。也不知道為什麼,今天面對紫薊公爵,她一陣衝動,全部說了出來。
她自覺莫名其妙,公爵更是十分驚訝。他人在營養艙中,還時時關心著戰事的動向。最近,前線的探測器們發回報道,說費雷蒙的機械部隊又在蠢蠢欲動,不知什麼時候會發起攻擊。這使得幾位指揮官、參謀官都極為警惕。
尤其惡魔出現之後,他們簡直是輾轉難眠,擔心這些種族會聯合起來,成為強大的盟軍,掀起跨越星域的狂猛風暴。但是,明知如此,他們也做不了什麼,只能分秒不停地監視和偵察,並將訊息傳回內閣,要皇帝陛下頒佈法令,使帝國能及時進入最高等級的警戒狀態。
蘇霓提起這些之前,他本想結束對話,讓蘇霓離開,去做她該做的事情。然而,她猶猶豫豫地說了一通,反倒引起了他的感慨。他很少在人前流露情緒,但見她一臉鄭重,微微嘆了口氣,說:“你知道,我為什麼要和梟過不去嗎?”
蘇霓一愣,奇道:“難道不是因為他們是海盜?”
公爵冷笑道:“帝國星域之中,不知道有多少海盜和非法傭兵,進行不被允許的交易。我若是一個個管過去,還用不用做別的事情了?我始終盯著星風盜團的行動,是因為我知道,他們和參議院的議員勾結,用金錢買自己的平安,並樂意為這批人做打手,專門襲擊其他人,誅除異己。”
蘇霓對參議院毫無好感,卻也是心中驚訝,問道:“你有證據的話,為什麼不直接彈劾他們?”
公爵說:“想要撼動梟背後的勢力,必須要有無懈可擊的證據才行。我尚未收集完畢,便聽說荒星域出現了異常的能量波動。之後的事情,我想你也知道了。”
事關帝國的政治隔絕,葉霜天置身事外,自然可以不管,但公爵不能不管。可是星域如此浩渺無際,他更不可能揪住這一件事,沒有休止地管下去。她正想到這裡,卻聽公爵問道:“你剛才的話似乎還有後續,你到底想說什麼?”
蘇霓其實只是有感而發,絕非思考已久。她忽然覺得,躺在營養艙裡的公爵分外柔弱,像是一座內部充滿裂痕的冰山。普通船隻撞上去,自然是以卵擊石,但若是一隻超強的戰艦呢?
也就在這個時候,她陡然發覺,自己對他的感覺和之前有區別,不只是債主和負債者的關係,忍不住多說了幾句。
有些話她難以明說,公爵卻不見得不懂,因為他才是那個身在局中的人,她更像一個過客。哪怕帝國當真完蛋了,她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