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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部分

“柏木的雙親,不知道他們有這孽種孫子,恐正在悲嘆柏木絕後了呢。唉,這人一向高傲而沉穩,卻因一念之差自絕了生望!”此刻源氏甚為憐惜,對柏木的怨恨亦消除了,竟掉下淚來。

待眾侍女退下,源氏上前低聲對三公主道:“好好看看這孩子吧!你捨得這可愛的小人兒出家麼?哎!好狠心啊!”這般突然話問,公主羞極無語。源氏遂低吟道:

“誰植蒼蒼巖下松?何言相對探詢人?好難受啊!”三公主俯下身去,不予理睬。源氏頗曉她的心情,不再窮究。但不知她想些什麼,雖未必情感豐富,總不致冷漠至此吧!“又可憐她了。

夕霧仔細琢磨相木瀕臨絕境時那番話。心想:“究竟何事呢?可惜他那時神態不清,隱約其詞。如若清醒些,直言相告,我便心中有底了。唉,真教人遺憾傷心哪!那情形總在他眼前浮動,以致悲傷勝於柏木諸弟。又想到三公主:”她為何突然出家了呢?並無不治之症啊!雖是自願,父親卻又怎會應允?當初紫夫人病至危在旦夕,涕淚懇求出家,父親尚且將她留住。這兩件事恐有些關聯吧?或許是柏木一向暗戀三公主,憂苦之心有所洩逸。柏木為人沉謹,非比常人,別人甚難知其心事。但卻優柔寡斷,情感纏綿脆弱,這就不免出事了。無論戀情多苦,終不應情迷出竅,以致搭上性命。雖然因緣註定,畢竟不讀過於唐突,枉自喪生,亦使別人終生苦惱。“這番思量,連夫人云居雁也不與說,對父親源氏亦未得便稟告。但他總想向父親透露些許柏木的幽隱之言,以窺其反應。

自相木去後,雙親猶傷痛不已,淚無干時。頭七、二七……渾然不知,已急急而去。相水溶弟妹料理超薦功德,佈施供養等一切喪事。左大共紅梅負責佛經、佛像的裝飾佈置。左右人等向大臣請示每個“七”期的誦經事宜。大臣已毫無心思,推答道:“休來問我!我已痛及這般了,還要煩擾我心,豈不讓柏木魂靈不安,超生不得麼?”亦是含糊不清,似欲隨兒去了。

丈夫去得匆忙,一條院的落葉公主未能與其最後訣別,尤為傷心。時光推移,侍從人眾陸續散去,哪毛遂空寂蕭索,惟柏木生前親近之人偶或前來慰問。每見管理鷹和馬的侍從沒了主人,神情沮喪地進進出出,落葉公主更添無限感傷。

柏木生前之物猶在。琵琶與琴,昔日常撫,如今卻絃斷塵封,寂寥地擱著。惟有庭前樹木煙寵寒翠;院中群花,依舊含苞吐蕾。眾侍女皆著淡墨色喪服,寂寥苦悶,無聊度日。公主終日悵惘,悲淚時流。

忽一日,隨著高昂的喝道聲,一輛馬車嘎然停於門前。有人哭道:“他們難道不知主人過世了麼?”通報送來,竟是夕霧大將。落葉公主原以為是左大並或宰相,孰料卻是儀表堂堂,高貴威嚴的夕霧,不免有些驚詫。鑑於此人身份高貴,不敢擅循舊例讓侍女應對,便請母夫人前來接見。夕霧於正廳前廂就坐,對她道:“衛門督不幸病故,在下之悲,不遜請親。因於名分,不敢越禮,誰作尋常慰問。但衛門督;臨終遺囑於我,自不敢怠慢。人之壽夭,早晚難測,在下亦屬其例。若得一息尚存,定然忠於所託。所以久不拜訪,實因時值二月,朝廷神事繁忙。倘因私人之悲而寵閉不出,又有違常理。即便忙裡偷閒,匆促間亦難以盡情,反為憾事。前太政大臣痛傷尖子,悲苦不已,父子親情,在所難免。然夫妻情深更勝,推念公主喪夫之情,何其悲慟,心下甚為憂苦。”說時頻頻拭淚。顯見這氣宇軒昂之人,原也柔情萬般。母夫人便咽道:“傷心之事,是無常塵世中慣有的。夫婦訣別之悲,亦尤有其例。我這遲暮之人,還有何奢望?姑且強自慰藉罷了。但年輕人總受不了這意外橫端,其悲慼之狀,好不叫人難過!她竟想立時追隨地下。唉!我這苟且老身,難道還要面對後輩雙亡之慘景麼?你是他知交,自然知道當初我對這門親事不樂意。只因朱雀院心中暗許,又有前太政大臣殷殷懇請,竟使我轉念而勉強應允了。皆道因緣美滿,豈知南柯夢斷!如今好不悔恨。他竟如此壽短,亦大出所料啊!如今看來,若非情況特殊,公主勉強下嫁,決非美事。既非獨身,又失夫婿,進退無路,好不命苦!倒不如真依了她,夫婦共化輕煙飛散,既自免傷痛,亦免受人譏議。此為昏話,終不願毅然遵循。我已悲痛不堪,恰逢大駕光臨,真是感激不盡!君既言有遺囑託於君,那麼他生前似對公主不甚恩愛,實深藏於心,公主亦可聊以慰懷了!”言畢泣淚不止。夕霧一時亦難自禁,過後才道:“他的老成,恐是夭亡之罪魁。近年總見他神色陰鬱,情緒低落。在下曾私下揣摸,時有諫言:”你洞察世情,思慮深遠,但又過於敏感,易致愛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