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會半途而廢的。”蔡換兒吸口氣,平靜道:“想當年,多少烈士把牢底坐穿,我新時代,啊不對。我蔡換兒歷經生死逃難,這點苦怕什麼?比這更艱難的我都熬過來了。”
皮大姐歪頭,一臉蒙圈:“烈士是什麼?牢底還能坐穿?”
“呃,就是死士勇士的意思。”蔡換兒眨巴眼:“我家鄉話。”
“你的家鄉話怎麼都怪怪的?”皮大姐琢磨了下:“不過,你的決心是好的。”
蔡換兒卻很快沮喪:“我才進入溫飽行列,又要捱餓。真不甘心。”
“我就知道你是強撐的。”皮大姐雙手枕腦後:“反悔了吧?”
“沒有啊。我就是說說而已。”
皮大姐看她一眼,笑說:“我可一點不後悔,那個狐媚子我早就想揍她了。”
“秦寡婦?她是做作又不要臉,不過……”
“不過什麼?你打她時,也沒見手軟呀。”皮大姐嗤鼻。
蔡換兒四下看一看,的確沒外人,便承認:“好吧,揍的很爽。下次再看到她嬌柔做作的姿態我還想擄袖子揍她。”
皮大姐拍拍身邊:“來,躺下。好好休息,保持體力,咱們熬過這三天,出去就可以威風了。”
依言躺地上,蔡換兒問:“為什麼出去可以威風了?”
“因為很少有人能捱過小黑屋三天。”
蔡換兒嘆氣:“我也不知道能不能熬過?”不由想起當初醒轉,看到身邊都是難民模樣的人時,心裡是崩潰的。
那時,她就餓肚子餓的發暈。然後又一路捱餓,最難熬時三天只喝水,分不到饅頭,瘦的脫形。當然也不只她一個餓,其他小孩子都瘦的跟大頭娃娃似的。
那種餓的滋味蔡換兒不想再回味。這也就是為什麼她寧可死皮賴臉加入山匪行列,也不願再千里迢迢的瞎走。
三叔公說到了大城市就好了,就可以吃飽飯了。其實,不盡然。難民到了大城市還是難民。還是吃不飽,最好的結局大概是女的成丫環,男的當小廝吧。
也許人在餓肚子會出現一些不切實際的想像吧。總之蔡換兒莫名就想起當災民逃難的那段日子。她莫名的想起三叔公,還有經常苛刻她的叔叔嬸嬸。當然還有那幾個跟她差不多年紀的夥伴。
其實只要吃飽飯,逃難路上,夥伴多,也還是挺好玩的。
“換兒,換兒。”皮大姐著急的推她。
蔡換兒回過神,有氣無力盯著皮大姐,問:“什麼事?”
“你怎麼啦?”皮大姐把她扶起。
“我沒怎麼呀。”蔡換兒坐起,看一眼小窗,外邊已是天亮了。
皮大姐上下打量她:“你要嚇死我了。好好忽然就自己一個人在那笑。”
“啊?我,我笑了?”蔡換兒更茫然了:“我一個人笑?”
“是呀。我也沒跟你說話,你就一個人閉著眼睛嘿嘿笑,可把我嚇一跳。”皮大姐嘆氣。
蔡換兒定定神,回想了下就笑了:“哦,我在做夢。做好夢,不由自主就笑出聲了。”
“難怪哦。”
肚子咕咕叫,蔡換兒舔舔嘴:“不會連水都不讓喝吧?”
“那倒不至於。”皮大姐從身邊拿出一壺水:“呶,水管夠。”
“哪來的水呀?”蔡換兒接過對嘴喝了一口。
“外頭送進來了。”
“哦。”
窗外天色漸漸暗下去,蔡換兒盤腿坐著,問皮大姐:“有什麼辦法可以出去嗎?”
“辦法倒是有。”
“是什麼?”
皮大姐怏怏:“去給秦寡婦道謙唄。”
“那行呀。我道就是了。”蔡換兒不以為然。
皮大姐望她搖頭:“你想的太簡單了。”
蔡換兒不懂:“有多複雜?”
“以我對她的瞭解,你光口頭道歉是不行的,還要斟茶磕頭才行。”
“不會吧?她以為自己是誰呀?我跪天地君親師,她算那根蔥?”蔡換兒鼻子快氣歪了。
皮大姐默默看著她。
“真要這樣的話,我死都不會給她道歉。”蔡換兒也是有骨氣的。雖然餓肚子很難受,可人總得講點尊嚴吧。
“換兒,堅持。已經過去一天了。咱們能行的。”皮大姐握握拳頭。
看著皮大姐身上那一圈圈肥肉,蔡換兒只輕輕點頭。
這一晚,還是熬過去了。
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