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這個屈太守,他總有種親近的感覺。
刑元紹對這種感覺開始是皺眉的。很複雜,解釋不通。沒有其他慾望,就是親切。來自內心深處的親切。
他轉了好些念頭,一一排除。猛然竄進一個相當大膽的猜測:莫非這跟自己的身世有關?
懷著這個念頭,再看屈太守,果真更順眼了。於是對他的邀酒也坦然接受了。
這一官一匪把酒言歡的場面,把吳師爺感動的快哭了。
是吧,山寨老五叔說的對,他的確是身在曹營心在漢。他過慣安穩平靜的生活不代表他內心依然保留著憑藉科舉飛黃騰達的白日夢。
他不想負老寨主的知遇知己之恩,可也總不甘心一輩子當山匪。
若是,他能促成嘯山寨招安,功勞自不必說,只怕光宗耀祖指日可待啊。
想到光宗耀祖,師爺腦筋稍稍一轉彎,聯絡到:傳宗接代。
傳宗接代少不了女人!嗯,是時候討房媳婦了。師爺美滋滋抿口酒,不知怎麼腦海裡忽然蹦出皮大姐白白胖胖的臉。
正巧,門外有人急促報:“大人,不好了。”
於是,師爺的酒杯自然落地,他不肯承認是被猛然竄進腦海的皮大姐嚇的,認定是被門外的人驚擾的。
“慌慌張張,成何體統?”屈太守不悅。
安靜片刻,屋時的親信閃出又閃進,在他耳邊小聲稟告:“訊息走漏,鎮上的大戶人家得知大人在此微服,已經朝這邊湧過來拜見。”
屈太守咽咽喉,很是惱怒:“誰走漏的訊息?”
“十姑在徹查。大人,你看……”是留還是走呀?
屈太守閉眼,一咬牙,堅決:“走。”
然後,他抱歉看向刑元紹:“衙門裡忽然有八百里加緊公文,請恕我不能相陪,先告辭了。”
“請便。”刑元紹耳目極靈,已經接收到他們的悄悄話了。
屈太守振衣而起,重複一句:“三天後,我來聽好訊息。”
切,強人所難啊!刑元紹才不多說廢話,淡淡:“也可能是不好的訊息,請拭目以待。”
屈太守欲言,看一圈屋裡的人,又止,衝他一抱拳:“後會有期。”
他們一行人匆匆忙忙還是走的後門,不過把十姑留下來查明風聲是怎麼走漏的?
樓上的刑元紹望著殘席,慢慢飲酒夾菜,半日不言語。
“大當家的,咱們是不是也先撤了?”吳師爺小心試問。
“不必。”刑元紹擺手,鎮定自若招呼:“師爺,好酒好菜,不要浪費了。吃,放開吃。”
“哦。”師爺不得已,他為刑元紹斟滿,又問:“大當家的,我,我是回寨裡還是再去慶陽府打聽動靜?”
“你說呢?”刑元紹讓他自己挑。
吳師爺就老老實實:“我倒是想寨裡安安穩穩的,可是皮大姐她……”
刑元紹笑了:“怕什麼?皮大姐是老虎,要吃了你?”
“差不多。以她的體格和胃口,我估計真能讓她吃幹抹淨了。”師爺很苦惱。
“可你這樣躲下去也不是辦法呀?”
“唉!說的也是。”師爺承認刑元紹這句真是說到點子上了。
皮大姐一天對他的‘賊心不死’難不成他就一直躲在外邊?外面的世界雖精彩,可提心吊膽的呢。他又是個沒什麼大本事的酸秀才,安居才能想其他的嘛。
“怎麼甩脫皮大姐呢?有了。”吳師爺眼珠轉呀轉的,驚喜:“大當家的,我看呀,皮大姐這歲數還沒嫁人,是恨嫁了。不如,你作主為她指一門親事如何?我看呀,村裡的王木匠就挺好的。雖然死了老婆不是頭婚,可老王人不錯……”
這是想把皮大姐推銷出去啊。
刑元紹看向他,似笑非笑:“我能作得皮大姐的主?”
“她不是無父無母沒有姐妹兄弟嘛。大當家的,你可是一寨之主,指婚這件小事……”
“我怵她的巴豆。”刑元紹半開玩笑半認真。
吳師爺一下就拉長臉:“大當家的,你就當可憐可憐我……”
“我說師爺,你到底是瞧不上皮大姐那點?體型嗎?”刑元紹板正臉色認真問。
吳師爺噎一下喉頭,堅決否認自己以貌取人,而是義正:“我不是瞧不上皮大姐龐大的身材,而是心有所屬。早年間,我中意鄰村小芳,可惜……”拭下眼角,掩下悲傷。
“你都說早年間了,還惦記著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