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皇叔在,定能真相大白。”
謙王再無話可說,只得喏喏應是。
其實,濬衍到底還是有些忌憚謙王的勢力,不敢將他逼得太緊,這才許了他些甜頭。再者,把人放在身邊盯著,想來也能省去不少麻煩。
丞相心裡已經樂開了花,簡直想爬上臺階去抱濬衍大腿:“皇上,老臣為您驕傲!”
庭年一直被矇在鼓裡,此時站在人堆中,乍一看濬衍緊繃著眉目端坐在龍椅之上,隱隱散發著不可一世的威嚴氣勢,彷彿股掌之間已乾坤盡握,已然不是那個一個時辰前還膩在他懷裡迷糊著撒嬌的孩子了。
那時濬衍剛剛睡醒,在庭年脖頸裡蹭了半晌,道:“哥哥放心,秦校尉一定不會有事的。我大椋的江山,也斷不能毀在如此卑鄙拙劣的小人手裡。”庭年只當他是在安慰自己,卻沒想到他竟是已經有了對策。而那句話,便是濬衍對他的承諾。以愛人的身份,賭上帝王的驕傲與尊嚴,誓言自此共承風雨,生死同舟。
陸庭年心裡登時一陣五味陳雜。既喜且憂。
朝會繼續進行。
禮部尚書啟奏:再過幾日便是四月二十一,會試裡中榜的四百一十六名貢士,該是入宮應殿試的日子了。濬衍允了。工部尚書又出來報喜:江南省內淮河流域修建了永豐塘,引淠河水入壽春湖,既可避免水多洪澇成災,旱天亦可灌田萬頃,百里不求天溉。龍心甚悅。
接著宗正寺卿又出列一拜。
這宗正寺卿是個歲數大得連他自己都記不清的老頭子,可謂才高八斗,學富五車,每每開口效果都不同凡響:“近古以來,受命若吾皇之亟者,未嘗有也。然吾皇少時卒踐帝祚,平定內海、德洽百姓、修仁行義,可謂至聖矣。然自古受命帝王及繼體守文之君,非獨內德茂也,蓋亦有外戚之助焉。夫婦之際,人道之大倫也,夫婦調而四時和。陰陽之變,萬物之統……”
濬衍聽得滿眼轉圈圈,道:“卿,朕有些乏了,簡而言之?”
這宗正寺卿之乎者也囉裡囉嗦一大通,其實意思很簡單:皇上您小小年紀登基不容易,您的政績大傢伙也有目共睹,可是光憑您一個人的力量是不夠的,您得找個賢內助。現在春天來了,柳樹綠了,花也開好了,您也該娶個皇后立個嬪妃了,所以讓咱們來高高興興地選個秀女吧!
濬衍剛剛浮起一絲笑意的臉霎時冷了下來,庭年面上悲喜莫辨,全身的肌肉卻已在瞬間繃緊,兩人掩在袖子裡的手同時狠狠握拳。
濬衍下意識就想去看庭年的反應,卻只看到對方因頭顱低垂而對著他的冠頂。
楊德忠邁著小碎步窸窸窣窣地回到濬衍身邊,回稟說已經將金吾衛的一眾將領司職押入了刑部大牢。濬衍形色微動,蹙眉再看庭年,手指摩挲著掛在腰間的夔龍佩,不知在想些什麼。過了半晌才道:“卿所言甚是。夏朝興起是因為娶了塗山氏的女子,殷朝興起是因為娶了有娀氏的女子,周朝興起是因為娶了姜原和太任。《周易》開篇便是乾坤二卦,《詩經》更是在卷首便以雎鳩之雌雄和鳴,喻夫妻之和諧相處。朕既已繼位,後宮便不該一直空著。只是朕聞古人言:‘禮之用,唯婚姻為兢兢’,立後冊妃是大事,萬不可草率為之。欽天監正何在?”
待對方出列磕頭後,濬衍道:“選個黃道吉日,讓秀女們進宮來給朕瞧瞧吧。”又道:“陸愛卿?”
濬衍叫丞相時便只稱“丞相”,只有對庭年才會稱他“陸愛卿”。還是濬衍肥著膽子叫了幾次“愛妃”都沒得來什麼好果子吃後,才退而求其次地定下這個稱呼。他愛看庭年被他這樣叫時一臉無奈又寵愛的表情。在朝堂之上,一聲“陸愛卿”出口,也總像是含了一口蜜,像是隻有兩個人知道的小秘密,幸福又歡喜。
如今卻只覺滿腹心酸委屈。
庭年有皇令,可御前免跪,只傾身拜了一拜:“臣在。”
“將應閱秀女的姓名年歲等具結呈報給朕。等欽天監定下日子了,便行選閱。另外撥出些銀兩,若有京外秀女應而未中的,便每人發一兩銀子,做車馬費用。”
“臣遵旨。”
散了朝會,濬衍便將自己關進了御書房。庭年將皇帝的旨意交代下去後,匆匆去看他。
庭年自然是不願濬衍立後的。可即便是尋常人家也要講究傳宗接代,更何況一國之君?這事畢竟也算意料之中,庭年心中雖然苦悶,但到底比濬衍更理智,也想得更深遠一些。
楊德忠在御書房外候著,看到庭年,只說皇上想一個人靜靜。庭年只得嘆口氣,默默站在廊簷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