擔心,我不過是膽子小,跑進若虛殿時被那裡的空無一人給嚇了一跳,這才冒出些古怪的念頭。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以後斷然不會再說出這等輕率的話。”
珠玉笑著拍拍她的肩,“好啦,快換衣服,再不出去才真的叫人懷疑了。”
容真點頭褪下了衣衫,轉身的時候眼裡閃過些倦意。
宮裡的日子就是日復一日的幹活,忙得像個陀螺,可是再累再苦,也不是你想停就能停下來的。
然而身體的勞累她尚能忍受,人與人之間的勾心鬥角卻不是她所能忍受的,哪怕同處一個院落,哪怕眾人之間永遠看上去言笑晏晏,可你永遠不知道哪一天就會被誰出賣,被人推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就像此刻,連與珠玉說上幾句話也要提防著,生怕隔牆有耳。
可是這些年也都這樣過來了,原以為小心謹慎些就好,至少和她一同進宮的珠玉可以陪著她,兩人這樣相安無事地等待著出宮那天也好。
然而最荒唐的事情是她重生了,卻一個字也無法告訴珠玉,這樣可笑的經歷,這樣荒謬的說法,哪怕是生她的爹孃恐怕都難以相信。
如今的傅容真就硬生生地將這個秘密咽在喉嚨裡,一個字都不能說。
她忽然感到一陣前所未有的無力。
至於曦妃娘娘,那是三個月前發生的一場慘案了。
具體情況也不是容真這種小宮女能清楚的,但從別的宮女太監那兒口耳相傳,倒也聽了個大概,就是不知訊息是否準確。就容真自己而言,恐怕誇張的成分居多。
那位曦妃娘娘也算是皇上身前的大紅人了,進宮不足一年時間,風光無限,竟然從一個小小的秀女走到了今日的側一品妃,著實令人倍感詫異。
聽說她是湖南知府的女兒,進宮以後並沒有受到特別關照,畢竟其父只是一個小小的知府,上面還有那麼多達官顯貴家的小姐排隊等著,要關照也關照不到那裡去。
可她自己爭氣,在上元節的國宴之上,一曲桃花九天舞亂了皇上的眼,由此開始了盛寵生涯。
當今皇上並不沉迷女色,政事開明,果斷狠絕,但這位曦妃娘娘很明顯受到了他的特別寵愛。
先是一步登天的冊封,以一個知府之女的身份便承蒙聖恩,成為從五品嬪;接著住進離皇上的宣明殿僅有兩宮之隔的榮恩殿,賞賜源源不斷,恩寵不言而喻;最後,她只用了一年不到的時間便登上曦妃之位,封妃的理由是懷上了帝王子嗣,且經過太醫院的院判親自診斷,曦妃腹中的孩兒必是皇子無疑。
這本是後宮所有女子都羨慕的傳奇,可是誰知竟落得個不甚淒涼的下場。
三個月前,在曦妃懷孕不足四月時,皇上收到密報,說是曦妃與侍衛私通。震驚之下,皇上親臨榮恩殿,卻恰好看見曦妃赤身裸體與一名侍衛共睡一榻,殿內春意濃濃,不甚繾綣。
皇上只是遠遠地站在殿門看了一眼,盛怒之下,拂袖而去。
那一夜,宮裡雞犬不寧,一片嘈雜。
此事皇上毫不過問,全權交由皇后處理,而皇后娘娘說了,按照敬事房的記載推算,曦妃腹中之子並非皇上骨肉,於是親自賜下毒酒,次日便傳出曦妃的死訊,一屍兩命,好不慘烈。
那名侍衛當夜便被問斬,棄屍荒野。
此事被視為宮中醜聞,皇上的奇恥大辱,因此凡是在場的宮人若非皇后心腹,便是榮恩殿原有的太監宮女,若是前者則不必擔心洩密的問題,而後者……到了陰曹地府,恐怕也洩露不出什麼機密了。
只是這件事來得太過震撼,就算再怎麼隱瞞,也還是有那麼一些蛛絲馬跡暗暗擴散開來,這也是為何容真能從長順那裡聽來曦妃的死因。
容真嘆口氣,推門朝院子裡走去,提了個水桶打算去打些水回來沐浴。
這宮裡真真是深不可測的無底洞,一旦陷進權利的漩渦,就休想全身而退。地位再高、風光再好又怎樣?還不是一樣說沒就沒了……
她就不信那個曦妃有那樣傻,且不說腹中的孩子是不是皇上的,至少身為能爬到那個位置的女子,也斷然不會蠢笨到懷著孩子與底下的侍衛私通。
一個孩子已經能助她後半輩子風光不減了,她又為何拿自己的腦袋來開玩笑呢?
再說皇上,若是真的寵愛一個女人,會用這樣的風光無限來讓她置身萬人眼紅之地麼?
容真沒見過皇上,準確說來其實也曾見過——有一次早朝的時候,她跟著華儀姑姑去宮門口接應運送蔬菜的太監,經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