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全家人都無辜慘死在宮廷爭鬥裡,而眼下就剩下這麼兩個親人一樣的存在……顧淵頓了頓,淡淡地說了句,“不著急,慢慢來。”
珠玉的手抖了一下,只感覺到額頭上方撥出的溫熱氣息,慢慢地燻紅了她的臉,那感覺像是喝多了酒。
他的聲音那樣溫柔清冽,如清泉一鞠,如日光幾縷……不知怎的,她又想起了昨夜見到的那個場景,他那樣溫柔地攬著容真,模樣不似凡人,反倒如同天上謫仙。
她又去外面端來了參茶給他漱口,捧著銅盆規規矩矩地站在他面前,看著那茶送入輕薄紅潤的嘴唇裡,然後又進了銅盆。他張開嘴唇的時候,牙齒像珍珠一般白淨光潔,而染了些許水漬的唇瓣潤澤美好,宛若枝頭紅杏。
她有些心不在焉,卻又戰戰兢兢的,這是九五之尊,是當今皇上,可他長得這樣好看,發起怒來比誰都要威嚴,不經意間卻又流露出比誰都要溫柔的一面來。
顧淵看了眼她略微緊繃的臉,緩緩道,“今後朕來惜華宮,不用你來伺候了,這些事情交給別人來做就好。”
她一怔,卻只看見他離去的背影,而那句突如其來的話卻令她失神半晌……是什麼意思呢?是覺得她伺候得不好,還是……還是覺得這樣的粗活不應該由她來做?
心下突突的跳起來,明知自己不應胡思亂想,可思緒翩躚,哪裡由得她控制?
門口的奴才全都俯□去恭送皇上,而珠玉怔怔地抬起頭來,目送那個背影遠去,心下一片紛雜。
容真去給皇后請安時,皇后照著慣例誇了她幾句,明明侍寢了一夜還來得這樣早,當真是個懂禮節的人。
沐貴妃也笑了,“皇后娘娘說的是,眼看著容婉儀身子還沒大好,又伺候了皇上一晚上,能堅持來請安實屬難得。”
皇后點頭,“皇上是九五之尊,大男人,心思都放在國事之上的,難免對咱們後宮的女人就少了點細心。容婉儀前些日子病了,昨兒謝太醫為本宮請脈時還提到,如今你的身子還虛著,要一直進補。皇上他沒顧忌這麼多,留宿了惜華宮,但你自己要好生將養著,萬一落下病根來,那可是一輩子的事兒。”
皇后是好意,也是在儘自己的責任,雨露均霑素來是皇帝應該做的事兒。可眼下皇帝回宮半月,除了第一日在沐貴妃那兒住了一晚,就一直拖到昨晚才臨幸了惜華宮,其餘妃嬪都只有眼巴巴望著的份兒。
沐貴妃盛寵集於一身,地位高,家世也好,自然沒人趕去招惹。但容真不同,如今也不過就是個正五品婉儀,太受寵了自然會招人嫉恨。
可容真只是低眉順眼地說自己知道了,也不講明昨夜皇上壓根什麼都沒做。
也是,皇帝對後宮女人素來就不怎麼上心,女人那麼多,也不過就是挑幾個順眼的解決生理需求,外加繁衍後代。要是讓人知道兩人竟然像尋常夫妻一樣就這麼蓋著棉被純聊天地睡了一晚,箇中意義自然就不言而喻了。
出了景尚宮,容真忽地叫住了走在自己前面的蔣充儀,“充儀姐姐請留步。”
蔣充儀轉過身來,面上的笑意和她的個性一樣溫柔淺淡,不顯眼,也挑不出半點毛病來,“容婉儀找我有事?”
容真注意到她從來不自稱本宮,在後宮裡三品以上的宮妃裡是個很特別的例外。足以見得她的低調內斂,卻也更為她降低了幾分存在感。
在這樣一個溫柔似水的女人面前,容真也放柔了語氣,盈盈一笑,“今日天氣不錯,不知充儀姐姐可有閒情與妹妹散散步?”
蔣充儀笑容未變,看了她片刻,唇角彎彎的,“既然容婉儀有這個雅興,做姐姐的自當奉陪。”
還是深冬之景,哪怕是皇宮內也不例外,凋零的花草樹木看上去有些可憐巴巴的沒生氣,叫人摸不準是否真的春日一來,萬物都會重煥生機。
兩個人都很嫻靜地走在小徑上,宮女奴才跟在後面不遠的地方,而轉過一處草叢時,容真忽地側過頭來望著她,含笑問了句,“聽說充儀姐姐前些日子曾經去浣衣局走動過?”
蔣充儀面色絲毫未變,語調輕快地說,“是啊,前些日子本宮的百花石瑛裙送去漿洗的時候,出了點岔子,本宮就親自去浣衣局走了一趟,問了個究竟。”話音一轉,她似是有些尷尬地看著容真,“只是我素來不是對下人太苛刻的主子,自認為也沒責罰過誰,怎的這事兒都傳到容婉儀耳朵裡去了?”
好似真的只是在為自己不體恤下人的名聲而擔憂。
“哪裡,充儀姐姐素來溫和寬厚,不過是去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