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兒不知寒,仍舊活潑好動地游來游去,陽光之下魚鱗閃閃發光,煞是好看。
容真蹲□去,撿起身側的一根枯枝,伸進水裡去碰了碰其中一條錦鯉,那魚兒受了驚,猛地一下沉入水底,水面上冒出一連串泡泡,逗得容真眉開眼笑。
“主子,咱們不是要放焰火麼?”閒雲抱著一大堆油紙包著的雜貨,不明白主子在想什麼,“就算是要放,在若虛殿就行了啊,為何跑這麼遠來?”
容真漫不經心地撥弄著枯枝,玩心大起地看著那些錦鯉四處亂竄,輕輕一笑,“時候沒到,這會兒就放了多浪費東西?”
閒雲愣了愣,“奴婢愚鈍,不明白主子的意思。”
“也沒什麼大不了的,這些東西怪沉的,先放地上吧。一會兒到時候了我叫你,手腳麻利些就是了。”容真說完,仰頭看了看天,時候還早。
明揚齋裡隱隱約約傳出稚嫩的童聲,那群地位尊貴的孩子在少傅的帶領下,咿咿呀呀地念著什麼。
容真側耳聽了聽,模模糊糊聽見“古之善為道者,非以明民,將以愚之”,似乎是《道德經》裡的內容。
就這麼撥弄錦鯉都耗了好一會兒,那些讀書聲漸漸地消失了,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容真這才扔了枯枝站起身來,“可以開始了。”
尚工局的人見是容婕妤身邊的大宮女閒雲親自去要炮竹,拿出來的自然都是最好的,容真與閒雲一同拆開那油紙包,只見裡面的玩意兒五花八門,都是些價格不菲做工細緻的東西。
容真挑了個能上天的炮竹,笑吟吟地觀望了下四周,在一片平坦的空地上將炮竹擺好,然後朝閒雲招招手,“拿火摺子來,把香點燃吧。”
她要親自拿著香去點炮竹,閒雲一見,忙伸手去搶她手裡的香,“主子你有孕在身,怎麼能冒這種險親自去點?萬一不小心傷著了,你叫奴婢如何是好?”
容真無奈地把香遞給她,“你都快變成小老太太了,成日就會囉嗦。”
炮竹的引線很長,被香點燃後又燒了一會兒,閒雲趕忙拉著容真往一邊躲,只聽砰地一聲,那炮竹飛上了天。兩人仰頭看著天空,就見那炮竹化作一朵五彩繽紛的花朵在晴空裡綻放開來,雖然不如夜晚的漂亮,但白日放炮也有種別樣的風采了。
容真安安靜靜地笑著,聽見十幾丈開外的明揚齋裡似乎傳來了孩子的驚歎聲。
“再點一個。”她含笑吩咐閒雲。
於是一個又一個美麗的焰火在空中綻放開來,形狀各異,色彩繽紛,不愧是宮中的能人巧匠製作出來的。
明揚齋裡的騷動也越來越大,反正上午的學習也告一段落,少傅終於拗不過這群孩子,放他們出來了。
跑在最前面的是顧祁,在一群奔跑的孩子之中,他才真的也成了個天真活潑的幼童,而非在宮闈薰陶下少年老成的大皇子。
他一眼瞧見站在草地上的容真,以及她笑吟吟望著天空中盛放的焰火的側臉,當下朝容真跑了過去,小臉通紅地問她,“你怎的在這裡?”
他的眼裡是難掩的興奮,眼巴巴地看著閒雲點燃炮竹。
容真回過頭來看著他,微微一笑,“我來放焰火啊。”
“放個焰火而已,需要跑到這裡來?”顧祁狐疑地挑眉,那精明的模樣竟是像足了顧淵,“我記得你住的地方離這裡可是十萬八千里遠啊。”
容真朝他眨眨眼,小聲道,“噓,佛曰不可說。眼下我身子骨不好,你父皇是決計不會準我做出放焰火這種危險的事兒的,所以我才大老遠的跑到這兒來,宮裡沒有哪個主子會發現,自然也就告不了我的狀了!”
她笑得像只狐狸,眼角彎彎,眸子亮晶晶的。
顧祁沒見過後宮裡哪個妃嬪像她這樣面目生動,若是他那古板的少傅看了,定會搖頭嘆道:“禍水,禍水!”
可是比起那些端莊嚴肅的娘娘來,顧祁卻不知為何唯獨對容真會產生這樣親切的好感,似乎她是一個玩伴,一個朋友,而非高高在上難以親近的母妃。
一個又一個焰火在頭頂綻放開來,他難掩激動的神色,羨慕地望著那些焰火,以及放焰火的人。
再次回頭時,才發現不知什麼時候起,容真沒有再看天上的焰火,而是似笑非笑地盯著他,“大皇子也想試一試麼?”
被人看穿了心思,顧祁面上一紅,滿不在乎地說,“我是堂堂大皇子,要我當著大家的面放焰火,失禮又失儀,這種事情如何做得出來?真是笑話!”
容真回過頭去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