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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廳裡小桌子上的兩杯茶從開始的滾燙一點一點地變成現在冰涼。隨著茶水一點一點變涼的還有寡婦周嫂子的心。她不時看這牙婆子的臉色,生怕牙婆子等的不耐煩,說要走。
天不遂人願,牙婆子終究還是等不下去了,提出要走。牙婆子心裡也有想法:她們都來了半天了,除了剛開始奉茶的兩個小丫頭外,連其他人的影子也沒撈著。看來再繼續等也是白等,不如回家去。
當然,牙婆子肯陪周嫂子在艾府等了這小半天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所以周嫂子雖然心焦,也只能再三向牙婆子道謝。
牙婆子依然還是一臉猶豫的神色,這都快晌午飯了!
周嫂子低聲央求道:“大嬸子。我也知道大嬸子家還有許多事情等著大嬸子回去料理。讓大嬸子為了我的事情操心,我這心裡也實在是很慚愧。可是我的狀況大嬸子也是知道的,這份工作對我來說實在是很重要。麻煩大嬸子再陪小婦人等上一刻,不,半刻鐘好不好?到時候要是主家還不來人,我就跟大嬸子一起辭了回去。”
要說著急,誰也比不過周嫂子去。她出來了半天,也不知道女兒在鄰居家究竟怎麼樣了。天氣又這麼冷,女兒有沒有被凍著?大半天沒吃奶水,是不是餓得哇哇直哭?
可是她又不能著急,她昨日天晚上就沒進過米粒了。現在她能指望的,也就是能被主家看上——這樣她和女兒都有活下去的希望,不至於餓死。
牙婆子轉了下脖子,挪了挪面板,嘆了口氣:“命呀!”端起涼茶喝了一口就再不開口說話。牙婆子也不是那鐵石心腸的人兒,非要斷了別人的生路。
周嫂子一個年輕寡婦帶著個奶娃兒求不著生活,也是兩條人命。牙婆子在心裡說,那就再等半刻鐘吧。反正大年初的也就是家裡那點子事情需要張羅。
周嫂還未來得及開口道謝,就見一個體面的媳婦子出現在小偏廳門口——正要走進來。
牙婆子心裡暗念一聲阿彌陀佛!可算是來人了!來的人便是春雨。
兩人趕緊迎上兩步,福了福道:“大嫂子萬福。”
映入春雨眼前的周嫂子二十五六的年紀。頭髮全部綰了起來用粗布頭巾包住。本色粗布衣服穿在身上明顯有點兒小了。袖口處和手肘處更是被磨破了,當然磨破的地方打了補丁。往下看時:腳上繡花鞋尖上也打了個補丁,看來最近走的路也不少。不過雖然穿的破舊,收拾卻得很是利落乾淨。見人如此打量,也沒沒有小家子氣地畏首畏尾。這便立即讓春雨心裡喜歡了三分。
春雨揮手道:“不必行這些個禮,兩位快請坐回去。”
周嫂子、牙婆子兩人哪裡敢坐。再三讓了,春雨見狀也不勉強。在進屋之前春雨就詢問過相關的小丫頭們了:這周嫂子不曾議論他人是非,也還有耐心。
周嫂心知道這錄用不錄用,很快就有準信兒了!雖然鬆了口氣兒。心卻並沒有因此放下。惶惶的心情反而更勝剛才等待的時候——就怕春雨一張口說出不錄用自己的話來!
春雨見兩人的模樣就知道已經等得很急了。卻並不打算先處理奶媽子的事情。一見桌子上的涼茶,故意皺眉發作一旁小丫頭道:“夫人平時是怎麼教你們待客之道的?客人茶涼了都不知道換!還不趕緊給客人上兩杯好茶。你們一個一個真是討皮痛!”
幾個小丫頭趕緊上前擁著周嫂子兩人認錯。周嫂子那見過這個,嘴裡只能連聲道無妨,無妨。
牙婆子倒是見慣了,連連擺手推辭:“哪敢再勞煩各位姑娘們如此麻煩呢!老身最是皮糙肉厚的,給一碗好茶,也不過是牛嚼牡丹,哪能就喝出好味道來呢。”
一席話,說得春雨也笑了,推了把身邊的一個小丫頭:“這一群沒有章法的小丫頭片子!”
眾小丫頭知道春這是放過她們了,忙又趕緊給牙婆子、周嫂子兩人道謝。有手腳麻利的,已經給涼茶續上了滾熱的熱水。
春雨坐在了兩人對面的椅子上,不緊不慢地看了眼周嫂子問:“這位可就是周嫂子?”
牙婆子忙上前將周嫂子的基本情況做了個說明。
春雨接著便問了周嫂子幾個家常問題,多大了?哪兒的人啊?平日裡都會做些什麼?周嫂子都恭遜地答了。
春雨發覺得這個周嫂子舉止得體,說話也有條不紊。雖然眼神比較急切,卻也沒有不耐煩兒--畢竟等了近兩個時辰呢。回話間,沒有刻意的討好,眼神不閃爍也不四處亂瞟。當下又